道上两道猛烈的刹车声,轮胎刮蹭,顿时刺耳。
顾承璟扔掉手中烟下车,来到车侧,手抄在了口袋里,侧身垂眸扫了一眼里头的人。
一眼,便也将车内同样衣着的人同戏院门口闹事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事情是他们闹的。
是拖着他的卫兵打时间差的不入流操作。
压下剑眉,他伸手敲后侧车门,白舒童就坐在靠他的那侧,方才车辆打横截停,他们乘坐的车猛地被压制,她也才刚从猛然的刹车中缓过来,被敲了个醒,转了头。
骨节分明的手向内曲,他摆了手让她下来。
白舒童几乎也是第一时间下意识,就去拉了车门把,要下车。
童年在旁侧,拉住了她,制止,“童童,我刚刚说的不够清楚吗?去南洋,国内的事情你都别管了,我来担。你别怕他。”
车门锁仓促间也还没下,顾承璟走来的时候,见童年牢牢地将白舒童护在了怀里,这会儿还拉着人不让走。
他直接用力开了门,拉了白舒童下来。
揽过受惊的人在身侧,他低声薄气问,“我都放他一马了,你还要同他走?”
“没,没有”
白舒童余魂未定,刚合拢了心神,应了他的话,余光就见童年从车上下来,当场掏出了枪,从后指着顾承璟。
“不,童年,不行!别用枪对着他。”
白舒童展手要到他们中间去。
顾承璟压了她的肩膀,没让白舒童冒险走到他们的中间,而是揽臂让她在身后,知道来人是针对他的,就微撤开了身形。
他看了一眼拿枪的人,微歪了头,黑瞳瞬冷,提醒,“你前头弄那么大的动静吸引来了宪警,仔细想想,还有多久他们能过来。”
“是五分钟,还是一分钟。”
童年不管,只对白舒童说,“童童,过来,你不用怕,这里发生的事,都扯不到你身上去。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安全离开。”
白舒童要说话。
顾承璟垂眸向后吩咐她,“你回车上去,别管。”
白舒童求情,“你也别伤害他,求求你。”
“你不走,我就不会。”
“我不走,我就没打算走。军官长一向一言九鼎。但我不回车里,我就在你身边。”
“嗯。”
他还闲裕得笑了下,摸摸她的头发,吩咐,“那你让他走。”
“好。”
白舒童面朝了童年,顾承璟在她身侧,手指放在了她的下颌处,他耳语说一句,她重复一句。
“童年,你现在走,他不会同你计较的,他也没闲心管青帮的事,你快离开南京,别惹来海关署和宪警”
她听着耳边吩咐,让她说清楚关系,她点了头,“我要留在南京,跟着顾长官,我不是被迫的,他对我很好,我”
耳边轻轻声音,触了耳膜。
她握了握掌心,沉了呼吸,重复,“我会同军官长结婚,你别再来骚扰我了。儿时的情分,我因为顾着,不想你误入歧途。”
童年听了,才看了顾承璟,冷嗤说,“你威胁她什么?”
顾承璟耸耸肩,“我能威胁她什么。”
“离她远点。”
童年做要开枪的架势,皱了眉,紧握枪身,却也只是歇斯喊了,没开枪,指示白舒童往他身边走去。
白舒童见场面难收,要过去。
“别去。”顾承璟冷说,让白舒童一步都动弹不了。
白舒童只好原地同童年说,“他没有威胁我。童年,别管我,你走吧。”
顾承璟黑瞳冷也锐利,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面前的人拿枪姿势都很初级,不足以作为威胁。
而他才判断完,旁侧涌出来三四个戴着圆帽拿着长黑直杆伞的,他们从拐角走近,从伞骨位置抽出了“花口撸子”。
枪一下子都对准了顾承璟。
这才是危险的所在。
他以寡抵众。
“呵,地痞流氓那么多,你是要她跟着你亡命天涯。”
他淡淡嘲了下,在惨烈无比的战场上训练下来的不疾不徐,气场并不乱,反倒像带了一支大队在身后一样,面对着这种危险,还冷静调侃得出口,他盯看童年,还得空打量起了他来。
青帮新入的人物,短时间内就爬到了高位,获得了信任,原来才这般年轻。
“童年,是吗?”他看着面前人,徐徐又说道。
童年判断出来他在拖延时间,上前来拉白舒童,将勃朗宁枪口抵靠在了他的额间。
青帮的人教训过不少人物,不仅地痞流氓,还有各方打手雇佣兵,还没见过人数单薄到只有一人的人,话里还丝毫不让的,甚至还有闲裕说他们。
“确定要闹那么大吗?”
顾承璟凝眉,数了下人头,五个对他一个,他薄笑,说,“原先也抓不到你贩卖军火的证据,这正好,人赃并获,自己送上门来的。”
瞳孔划过狠厉,余光扫了抵靠在他太阳穴的枪,说,“就怪不了谁了。”
童年只当做笑话听,咬了牙,正要说他做什么以少胜多的梦,他站得位置视野好,根本也瞧不见要来擒人的宪警。
他嘴边一句,推了白舒童进方才的车里,“这些话留给你自己吧。”
才刚扯了唇,他也要进车,就猛然听见周围几声消音发闷的枪声响,散在四处的青帮下属纷纷被打中了举着手枪的手,掉枪,唉叫着。
都瞬间倒了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