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霞被宁秀锦盯得心里发毛,她干笑一声,从黄妈妈手里接过托盘:“你秀锦,祖母有口无心,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些是她平日里赏给我的,你先收着,就当我代她给你赔个不是了。”
“咱都是一家人,想来你是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说来老太太也是为找你着想,虽说方法激进了些,但你也要好生思量。”
季云霞的话,成功让宁秀锦止住了动作。
她嫁进顾家以来,季云霞和顾老夫人处处提防,不让她拿走顾家的一针一线,还想把她的嫁妆也据为己有。
这对婆媳性子刻薄,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断没有把到嘴的东西再吐出来的道理。
宁秀锦不动声色道:“多谢母亲记挂,秀锦感念于心。”
抬眼望去,托盘上多是金银珠宝,既不能打赏下人,又不能补贴私库,几件首饰样式陈旧,若是戴在头上只会被人贻笑大方。
宁家是商贾人家,她从小就不缺银子花,父兄叔伯从外地带回来的奇珍异宝要多少有多少,区区金银首饰,她还真瞧不上眼。
季云霞假意关切道:“秀锦,我知道炎哥儿一去不回,你独守空房难免寂寞,你若动了旁的心思,顾家也不阻拦,只求你莫要刻薄了两个孩子。”
“婆母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媳妇断然不是那等见异思迁之辈。”宁秀锦听出季云霞有意试探,故作不悦,“既然接了诚哥儿和意姐儿进府,定要将他们好好抚养长大,才不至于辜负了小爵爷对俞小娘的一片心意。”
季云霞松了口气,好歹宁秀锦没把火气撒到两个孩子身上,但这样一来,炎哥儿回府又遥遥无期。
清雨阁。
俞姗姗坐在窗边纳鞋底。
入府月余,湖枫巷那头杳无音信,诚哥儿和意姐儿也被顾老夫人勒令不得与她见面,若非前院偶有两个孩子的消息传来,她恐怕撑不过这些时日。
院子里的女使和老妈子许是得了季云霞指使,对她冷眼相待,大小事务都任凭她亲力亲为,过得简直比下人还憋屈。
“阿娘。”
俞姗姗猛然回头,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她直奔两个孩子而去,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阿娘,我们终于如愿以偿进了伯爵府,不枉你苦心谋划多年,往后再也没有人敢轻贱我们了。”诚哥儿紧紧抱住俞姗姗,哭泣道。
他稍一回想在湖枫巷的那几年,就悲从中来,街坊四邻的孩子仗着阿爹不能露面,嘲笑他和妹妹是没爹的野种,见了他就拿石头往他身上砸。
好在阿娘老谋深算,让他们入了伯爵府,从此吃穿不愁,顾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也对他们无有不依,过得比嫡子嫡女还风光。
俞姗姗哭了一阵,擦干眼泪,打量着两个孩子:“你们怎么跑出来了,要是被老夫人发现,又该说我的不是。”
“阿娘莫要担心。”意姐儿依偎在俞姗姗怀里,“哥哥拿银钱买通了祖母身边的女使,祖母不知道我们来了阿娘这里。”
闻言,俞姗姗眉头紧皱,抱怨道:“她倒是看得紧,只怕过了三个月也不让我同你们见面,死老太婆狡猾得很,借着你们磨我的性子。”
她想着进了伯爵府就能一步登天,哪里知晓顾家人个个如狼似虎,季云霞高高在上,老夫人表面心善,实则绵里藏针。
就连传闻中温良贤德的宁大娘子也不是好惹的,还没进门就在喜轿前给了她个下马威,如今京城众人对她和一双儿女的行径津津乐道,她为了孩子只能隐忍不发。
诚哥儿拭去眼角的泪水,不解道:“阿娘为何要我们在外头和别人打架,那些个夫人姐儿都怪阿娘没教好我们,还说阿娘是……是贱蹄子。”
他越说声音越低,强忍住心中委屈,意姐儿更是哭得伤心欲绝。
“傻孩子,阿娘都是为了你们好。”俞姗姗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诚哥儿的头道,“如此这般,京城里欺软怕硬的人才不敢小瞧我们母子三个。”
“大娘子不把我当回事,闹了这一出,她也要忌惮我三分。”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俞姗姗满意地看着他们,思量片刻,又道:“接下来你们需得助我扳倒大娘子,若老夫人不注意,你们就偷偷喝些凉水吃些生食,折腾个头疼脑热的,再赖到大娘子身上。”
“等伯爵府上下对她生了厌,我便能顺理成章坐上主母之位,你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嫡女,这么多年也算是熬出头了。”
出乎俞姗姗的意料,两个孩子不以为然,诚哥儿更是道:“阿娘多虑了,大娘子待我和妹妹极好,就算阿娘不是主母,她也会将我们记在她名下。”
“阿娘,这几日大娘子带我们见识了京城的富贵,对我和哥哥的照顾也十分周到,日后若大娘子有自己的孩子,定然是个好母亲。”
意姐儿沉浸在富贵中无法自拔,言语中满是幸福,“阿娘,大娘子能和我们和平相处,那我们就没必要让大娘子和父亲和离了吧?”
“阿娘,妹妹说的不错,大娘子家产万贯,如今我和妹妹一日的花销抵过以前一年。”
诚哥儿甚至遗憾,为何他不是托生在大娘子肚子里。
俞姗姗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捂紧心口,哭天抢地道:“你们是享福了,可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为了你们甘愿做个妾侍,被外头的人说三道四。”
“你们不懂我用心良苦,不愿给我争气,我还不如死了省事,也省得整天遭人白眼。”
说着,她便朝着外头走去,要去寻死觅活。
“阿娘不要生气,我们答应就是。”诚哥儿和意姐儿忙拉住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