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哥儿甩开俞小娘的手,冷声道:“我和妹妹去意已决,烦请小娘自重,若让阿爹瞧见了你撒泼打滚的模样,怕是会心生厌烦。”
“大娘子在我们面前总是和蔼可亲,哪里像小娘这般整日哭天喊地,别说祖母和曾祖母了,就连我们看了也要嫌弃小娘。”
“哥哥,你别和她废话了,我们走吧。”意姐儿拉起诚哥儿的手,急切道。
两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清雨阁。
俞小娘如遭雷击,直愣愣地望着他们的身影,嘴唇微微颤抖。
“宁秀锦,你这个贱人,仗着我不能和孩子见面,趁机让他们认你做母亲,好歹毒的心肠。”
她怒骂着,发疯似的拿起饭菜扔到地上,瓷盘纷纷碎裂,发出清脆声响。
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她费尽心机,结果竟便宜了宁秀锦。
秋晨看了眼满地狼藉,假意安慰道:“小娘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诚哥儿和意姐儿才六七岁,许是孩子喜新厌旧的性子使然。”
俞小娘气急败坏,完全没听出秋晨有意挑拨离间。
“我虽家境贫寒,但对他们也是无有不依,大娘子的手段当真高明,轻易便哄得他们嫌贫爱富,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小娘莫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冬梅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碎片,“他们正是喜爱玩乐的年龄,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自然不肯再陪小娘吃苦头。”
“自古只有孩子抛弃父母,做父母的却万不能丢下孩子,还要为他们处处谋划,诚哥儿和意姐儿也是指望着自身能有个好前程,才有意亲近大娘子。”
她们的话听得俞小娘面白如纸,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想到在湖枫巷时母慈子孝的场景,她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秋晨和冬梅心中暗喜,垂着手不言语。
俞小娘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猛然抬起头打量着她们:“你们可愿意替我做一件事?”
她想明白了,冬梅说得有道理,既然宁秀锦能抢走两个孩子,她也能忍辱负重让他们回到自己身边。
只是两个孩子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她一个人恐怕办不到,还需要寻求炎郎儿的帮助。
湖枫巷那头一直没有来信,看来她得亲自跑一趟。
“奴婢全凭小娘吩咐。”
秋晨和冬梅见俞小娘郑重其事,不懂她打的什么主意,犹豫着应了声。
俞小娘走到她们身前,放低了声音:“大娘子纳我入府时,我心中慌张,只来得及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给两个孩子做的衣裳还尚在俞宅。”
“那些衣裳都是我一针一线绣的,他们得了衣裳,自然会想起我的好,你们若是愿意和我回湖枫巷一趟,定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秋晨身体一颤,连忙摇头道:“小娘请三思,老夫人发了话,不让小娘出府,她发现小娘自作主张,怕是会狠狠惩罚奴婢。”
“奴婢挨骂也不要紧,可老夫人原本就没给过小娘好脸色,奴婢生怕她一怒之下会将小娘赶出府去,留诚哥儿和意姐儿独自过活。”
闻言,俞小娘目光似是有一丝松动,但很快又冷下了脸。
“我已经有了计划,冬梅的身量和我相差无几,穿上我的衣裳,便能蒙骗过洒扫的女使婆子,清雨阁环境偏僻,我离开几个时辰,老夫人想来也不会踏足此地。”
俞小娘握着秋晨的手,继续恳求道。
“此事我一力承担,若老夫人当真责罚你们,我断不会让你们蒙受冤屈,只求你们看在我这般疼爱两个孩子的份上和我一起前去。”
“小娘还是另请高明。”冬梅也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奴婢素来老实巴交,扮作小娘不到一时半刻就会露馅,到时候老夫人发难,受苦的还是小娘。”
秋晨和冬梅并不知晓假死的顾炎也在俞宅里头,只觉得俞小娘的想法实在荒唐。
为笼络住诚哥儿和意姐儿的心思,宁秀锦把顾家人送来的金银首饰尽数赏赐给了他们,厨房做了吃食也让他们先尝。
桩桩件件都使两个孩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硬生生把俞小娘比了下去,哪会因着几件衣裳就回心转意。
俞小娘沉思片刻,掏出两锭银子分别递给秋晨和冬梅:“我不为难你们,你们能依我说的做,这些银子便是你们的。”
秋晨和冬梅对视一眼,这一锭银子是她们几个月的月钱,俞小娘回俞宅的目的显然不简单。
“多谢小娘赏赐。”
她们生怕再拒绝会让俞小娘生疑,连忙异口同声地道谢。
瞧着秋晨和冬梅点头,俞小娘松了一口气,见窗外已是暮色四合,便打发秋晨去福安堂找个由头出府。
福安堂。
季云霞正皱着眉头翻账本,瞧见秋晨的身影,认出她是俞小娘身边的女使,面露不悦。
她沉着脸问道:“秋晨,你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安好。”秋晨微微福身,“小娘进府也有段时日了,之前从俞宅带来的胭脂水粉已经所剩无几,想让奴婢明日出府替她采买。”
“这贱蹄子,府中库房多得是胭脂水粉,何苦大费周章地折腾。”季云霞怒斥道。
秋晨看出季云霞不满,低声道:“夫人莫要生气,小娘并非有意和夫人作对,只是习惯了未进府时用的胭脂水粉,不愿意更换。”
“而且近日天气转凉,小娘身边没有衣裳,也需要去城中绣庄采买,老夫人不让她出府,唯有奴婢知晓她的身量,还望夫人……”
“够了。”季云霞打断秋晨的话,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可快些别提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