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济大的?”白筝的声音更显兴奋。
梁屿川微笑着点头,江栩又赶忙介绍起他的履历来。
“我们梁工本科济大,硕士剑桥,妥妥的土木人天花板!”
白筝的眼睛里顿时闪烁出光芒,看向梁屿川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崇拜。
梁屿川有些不好意思,但因着是第一次见面的缘故,也并没有太表现出来。
有了同胞加同行的身份,三人自然很快聊到了一起。
江栩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和白筝从国内的家乡到利达好吃的中餐厅,通通聊了个遍。
梁屿川话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在默默听着,偶有一两句cue到他的时候,他也会幽默作答。
直到江栩的电话响起,说海滨大桥的修复有些数据需要和他们现场确认。
二人这才将眼神投向白筝,说了些叮嘱的话,算作是道别。
异国他乡,遇到能聊得来的人不容易,但三人都很清楚,这也许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谁也没有说不应景的话,只是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默默退回到应该有的社交距离。
待到梁屿川和江栩离开,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白筝再次瘫在病床上,有些脱力。
她从床边的抽屉中找到自己的书包,一叠文件和手机,都在整齐地躺在那里,有些湿润,却不影响观看。
打开手机,除了导师在whatsapp上发来的几条询问她去了哪里的消息以外,再无任何消息。
打开微信,除了上周和本科的室友林欢聊的几句日常以外,基本是一片空白。
方才的欢声笑语与此刻的孤独形成巨大的落差,摔得白筝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踌躇片刻,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输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滴滴的声音响了许久,才有人匆匆接听。
“喂……”
熟悉的口音让白筝鼻尖一酸,眼泪瞬间滑落。
“喂,哪个?”电话那边的女人举着话筒,大声重复了一遍。
“妈……”白筝哽咽着,艰难地发出这个音调。
对面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不要喊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女子!”
“妈,我出车……”
白筝躬着身子,将自己埋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被子中,企图将挣扎许久的话倾泻而出,却只得到冰冷的打断。
“不要和我讲你啷个了,我说过,从你抛弃这个家出国去读书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子了!”
老式座机的听筒被重重撂下,白筝的手机里只传出空洞的嘟嘟声,许久没有结束。
病房外,一双修长的手握住门把手,没有拧开,也没有退去。
白筝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随意地抹掉眼下的泪痕。
有什么呢?无所谓的,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她这般告诉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再次拨了电话出去。
“欢欢,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这边出了车祸,要住院一段时间。
没事没事,我人没什么事的,放心吧。
谢谢你呀欢欢,我会尽快想办法还你的。”
许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与信任,前面还哭得像个泪人的女孩,脸上又浮现起了笑容。
梁屿川原本跟着紧张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白筝打量了片刻病房,小心翼翼地下床,准备去外面看一看。
白筝心里琢磨着,既然确定出不了院,只能先把现阶段最紧迫的问题解决了。
等自己康复以后,再多打几份工早点把钱给欢欢还上。
白筝打开门,走道里空无一人,她去了服务台,询问了医院的设施构造,确保自己后面几天的基本生活需求都可以得以解决,才又慢慢踱步回去了。
掀开被子准备上床,却看到床上放着厚厚的一叠钱。
与此同时,梁屿川小跑着下了楼,江栩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深呼吸了几口气。
“怎么这么久,找到你的手机了吗”
梁屿川点头:“找到了,就在椅子上,我去了趟洗手间,耽搁了一会。”
“对了,等会回去之前带我找个附近的at机吧,这几天在维多镇上都没有找到可以取钱的地方。”
江栩点点头,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病房里,白筝坐在床上,对着那一笔钱发呆。
整整五千亚尔,足够缓解她目前的窘境。
她刚跑出去的时候,楼道里没有任何人。
她猜测,可能是那个叫江栩的女人留下的钱,毕竟她看起来那般和善又亲切。
来自海外同胞的善意完完全全地包裹了白筝,让她感动得有些想流泪。
她有些后悔,前面应该主动开口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日后也好将这笔钱还给对方。
带着对未来能够再次与江栩见面的期盼,白筝拿着这五千亚尔,安静地在医院休养了一周。
出院那天,利达已经恢复了常年红温的天气。
灼热的光线透过云层在白筝的皮肤上炙烤,却让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初来利达之时,她也十分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动辄四十度的高温,潮湿的水汽无时无刻将人们包围。
但相比于气候,更让人觉得头疼的,是这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接踵而至的学业压力,和铺天盖地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