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人群散开,白筝这才看到和她一样躺在地上的梁屿川。
这是他们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经历,但在凝望到对方的眼睛时,又不约而同看到了笑意。
还有什么比劫后余生能更让人欢欣雀跃的事情呢?
此刻他们都还活着,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江栩出于安全起见,还是将二人送到了医院。
一番全身检查下来,梁屿川的整体状况还好,但白筝因为在海水中缺氧时间太长,肺部造成了损伤。
照例是住院吊水,白筝看到江栩一路跑上跑下地办手续缴费,愧疚不已。
等到一切都搞定了,江栩坐在病床前,白筝才和她说上话。
“对不起啊师父,给大家添麻烦了。”白筝看着江栩手里的一堆单子,有些肉疼。
虽然中建给她发的实习薪水高于行业平均水平,但这来实习两个多月,已经进了好几次医院了。
江栩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宽慰道:“说什么呢,你们俩这也是为了项目,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以后再不能这么冒险了!”
白筝乖巧点头:“知道了师父。”
江栩又挥了挥手里的票据:“这些我就交回去报销了,手续啥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人去办。”
“报销?”白筝诧异不已,本想着这次已经给大家添了大麻烦了,没想到医药费竟然还能报销。
“那是当然啊,都说了是为了工作的嘛。刘经理都专门打过电话了,让你俩好好休养,身体第一!”
忧虑的事情迎刃而解,白筝脸上的笑意都盛了些。
江栩看着她样子,没忍住伸手捏了把她的脸。
“你呀你,还真是没心没肺,你知不知道那阵暴风雨的时候,我都快急死了。
后来派了那么多人下去都没找到你们,结果最后看着梁屿川抱着你从海里上来,我真的是……差点想哭,这辈子情绪都没这么起伏过!”
江栩说起那时的场景,仍觉得心有余悸。
她都不知道,在那样的风浪面前,他们俩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江栩的话让白筝的脑子闪回到在海里的时候,许多的场景如海水一般涌来。
独自漂浮在深海之中,在一片漆黑里看到带着亮光的梁屿川朝她游过来……
两个人共用一个呼吸调节器,他抓着自己拼命往上游……
筋疲力尽想要放弃之时,他却始终未曾有片刻松开自己的手……
酸涩的气体在鼻腔翻涌,白筝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努力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
但开口时,声音仍旧是带着些涩意的。
“师父,你说得对,确实是我太逞强了……如果换一个有潜水经验的和梁工一起下海,也许情况不会那么糟。
这次我确实拖了梁工后腿,他为了救我,自己也好多次陷入危险之中……”
白筝的声音里溢满了浓浓的愧疚,听得江栩也有些于心不忍。
“唉,谁也不能预料到天气会骤变,不过梁屿川确实是个爷们,今天这个事儿也让我对他拜服了,以后他也是我的男神了!”
说完江栩又拍了拍白筝:“没事的,都过去了,只要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就好了!”
白筝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又问:“梁工他人呢?”
江栩指了指隔壁病房:“在隔壁输液,前面巫郑说他睡过去了,不过他身体没啥事,你不用担心!”
说罢又把病床摇下去:“你也休息会吧,别想那么多了,我也要回项目部去交资料了。”
白筝不想再耽搁江栩的时间,乖乖答应下来,目送江栩出了病房。
身体的疲劳很快涌上来,白筝闭了一会眼睛,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角落里有一点点光亮。
那光亮打在人的脸上,平日里熟悉的一张面孔,陡然之间变得有些许恐怖。
“啊!”脑子还迷糊着的白筝直接尖叫了出来。
角落里的人也被吓了一大跳:“白筝,你怎么了?”
梁屿川顾不得放下电脑,直接站起身开了灯。
白筝这才发现,原来是和她一样穿着病号服的梁屿川。
“学,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梁屿川这才意识到刚才白筝是被他吓到了。
他略带歉意地朝她笑了笑,神色中还是夹杂着些许的疲惫。
“睡了一下午,前面醒了没事干,想着过来看看你。
然后我想起咱们在海里见到的情形,想着时间也紧了,就想先把装置改良的图画出来,这一弄就忘了时间了。”
白筝混沌许久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想起来她和梁屿川劫后余生之前是为了什么而下水的。
“对哦,明天就该是最后一天了,咱得赶紧把东西弄出来!”
白筝的神色认真起来,梁屿川却怔了怔,片刻后无奈地苦笑,将电脑推到了白筝面前。
其实他说了谎。
他并不是在这里工作忘了时间,只是醒来以后,想起白筝在海里那般失去生机的模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想着来她的病房里,亲眼看到她,才能真切地觉得,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这一坐,便坐到了天黑。
他不想开灯影响白筝休息,便只百无聊赖地抱着电脑,具体的图纸修改,倒还真的没有进行多少。
此刻他自己找了这个理由,白筝也当真了,他自然不能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