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一路忐忑,走几步便要回头看一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但是一直到走出引桥工地,背后都空无一人。
他才真的相信,似乎真的没啥事……
与此同时,配电室里,江栩不耐烦地敲了敲脑袋,暗骂了一声“王八蛋”!
不知道她骂的到底是谁,但是能看得出,她现在很烦躁。
梁屿川安慰似地站起身:“没事,这个小伙交给我,回头我从他身边的人打听打听,看看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反正只要人都还在工地上,迟早都能弄清楚的。”
江栩点了点头:“这几天我找人盯着点他和王蒙,每天出入项目部的车辆也要排查登记,不能让他们偷偷跑了,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梁屿川“嗯”了一声,又问:“你们开会怎么说?”
江栩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皱到了一起。
“还能怎么说,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呗。
反正友达的人就咬死了只是意外,没有人员死亡或者重伤,回头他们多召开几次安全会议强调一下就完事了!”
梁屿川摊手耸肩:“意料之中!”
江栩凌空挥舞了一下拳头:“最可气的就是那个刘宇,天天和稀泥!
我以前就听说,这两个分包商里有一个走的是他的关系,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
梁屿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会议室里刘宇一边赔着笑,却又像个皮球一样让江栩无可奈何的情景。
他掩唇笑了笑:“他那人是那样的,有没有他的关系,还不好说,回头再查查吧……
不过项目毕竟刚开工不久,你们的关系也不好闹得太僵。”
江栩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小小的配电室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今天的事,和以往讨论工作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落在白筝的耳朵之中,总觉得别样的熟稔和默契。
她如坐针毡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略显慌乱地站起身。
“芳姐,你今天吓坏了吧,要不赶紧回去洗洗了休息吧。
师父,我先陪芳姐回去,下午我就直接去办公室了,有啥事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江栩看了看米芳魂不守舍的模样,朝她摆了摆手。
“去吧,这边工地要停工几天,芳姐你好好休息下。
白筝你下午没啥事也别去办公室了,今天吓坏了,歇一下,事情有进展我再叫你。”
白筝囫囵地点着头,“知道了,那师父、梁工,我们先走了。”
说罢便扶起米芳的胳膊,脚步匆匆地走出了配电室。
白筝一出门,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脏,算作是顺气顺气。
“别想了别想了,与你无关……你要冷静白筝!”
她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着,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
但她并不知道,她一走,梁屿川很快也起了身。
“行了,我也回去了,等我打探到消息,再向江工汇报。”
江栩“切”了一声:“向我汇报之前,先和白助理汇报一下,就说是我交代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梁屿川也不否认,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门。
他没有叫车来接,只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白筝后面。
看到她扶着米芳,两个人走得飞快,但脚步看着却有些凌乱。
他一直期盼着她会回头看一眼,会惊喜地和他打招呼,哪怕是叫一句“梁工”也行。
但一直到回到项目部,到了宿舍,白筝都没有回头。
她如同魔怔了一般一直在嘴里碎碎念着。
却没想到,这样的心理暗示竟真的起了作用。
回到宿舍时,白筝的心情已然通透了许多。
不是主观意识能决定的事情,想得太多,便只能徒增烦忧。
这样想着,她便将那些情绪抛之脑后了。
没有等到那人回头的梁屿川,只能拔腿朝着男生宿舍区走去。
沙中友谊大桥是大项目,人工需求量大,宿舍区自然也建得大。
管理层的宿舍都是一层,单人单间,坐落在靠近办公区的位置,生活比较便利。
普通工人,则和白筝她们一样,四人一间宿舍。
因为工地上男性多,男生宿舍的条件也更为局促些。
钢板搭成的两层板房,有人上下楼梯的动作大了些,楼上楼下几乎都能听到。
有时候传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太多人在意。
在西北角的一座宿舍楼里,因为没开灯,室内光线显得格外的昏暗。
男生宿舍里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不分年龄。
此刻,在林鹏的面前,则飘散着臭味的来源,一双常年发臭的脚。
他有时候不明白,怎么天天洗,还能天天臭,这味道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吗?
他正想着,面前的人便一脚蹬到了他的肩膀上,原本半跪着的小伙顿时倒在了地上,还打翻了一盆散发着味道的洗脚水。
“老子问你话呢?”王蒙嘴里叼着烟,口齿不是很清楚。
林鹏忙扶起倾倒的脚盆,连连鞠躬:“不好意思哥,我刚在想她们问我的那些话,跑神了,对不起对不起!”
王蒙的脚还悬在半空中,语气十分地不耐烦。
“赶紧的,把水拖了,再给老子打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