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利达市政府大楼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繁华热闹的市中心,白筝仰头看面前这摩登高耸的政府大楼,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维多镇是典型的海港小镇,自然风光虽然好,整体来说却还是比较落后的。
白筝整日呆在项目部里,生活物资一应俱全,平时也基本感觉不到什么落差。
今天猛地从维多镇一个进了城,才感觉到这直击面门的差距。
政府大楼前的阶梯足足延伸出好几百级,像是一道天然的分界线,将楼中人与楼外人划分开来。
这漫长的阶梯,江栩和白筝爬了足足有十分钟。
终于到顶的时候,虽不说手脚发软,却也累得够呛。
江栩回身忘了一眼,声音有些微喘:“他们这儿上班的人,每天也都要爬这么多台阶?”
白筝朝里面看去,厚重的玻璃门后,西装革履的人们站在景观电梯里,毫不费力地冲上云端。
白筝有些欲哭无泪地扯了扯江栩的衣袖:“师父,可能,人家都不用爬楼梯……”
江栩顺着白筝的视线看过去,无奈道:“可能,这就不是给访客准备的,算了,就当磨炼心性吧……”
两人整理了下着装,到门口安保处进行了登记。
江栩已经事先给利达市交通部负责沙中友谊大桥项目的联系人打过电话了,但面前的安保小哥仍旧要求,要有人来带才能上去。
江栩也没再多争执,掏出电话给对方又打了个电话。
这回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却不是江栩一开始联系的那人。
一位带着浓厚弹舌口音的男子接了电话,说的是阿语,江栩只能将手机递给白筝。
白筝立即解释了来意,对方又不知道去询问了谁,才同意下来接她们。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位五官都被胡须包裹了大半的男子出现在了视线中。
他用英语询问了她们的身份,而后解释道:“艾麦拉正在开会,我先接你们上去,你们稍微等下她,可以吗?”
江栩笑着应下,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她们终于坐上了观光电梯,一路上升至17楼。
一踏出电梯,江栩和白筝便下意识地压低了走路的脚步声。
无他,这里太过安静了。
一路走过来,看到不少开着门的会议室和办公室,里面的人无论是开会还是打电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江栩压低了声音和白筝吐槽:“对比之下,我们项目部简直像个鸭圈!”
白筝捂着嘴,没敢笑出声。
男人将她们带到了一处会客室,为她们端上两杯咖啡,叮嘱她们耐心等待,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即便是没有人在,江栩和白筝也不敢放松下来。
两人都保持着端庄稳重的坐姿,偶尔悄咪眯地打量下周边的环境,却都没有说太多的话。
这一等,便是一个小时。
白筝感觉腰都酸了,也没有人再来搭理过她们。
“师父,我们不会等到下班都见不上人吧。”白筝悄悄问。
江栩的表情也算不上好看,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长时间的冷板凳憋得够呛。
“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江栩刚刚掏出手机,便听到明显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金发大波浪的女士出现在门口,双手合十和她们打招呼。
“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这个会开的时间太长了!”
江栩的脸色算不上太好看,但想着自己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敷衍地说着没关系。
艾麦拉是沙中友谊大桥政府方面的直接联系人,之前在几次会议中都和江栩打过照面,算是比较熟识。
故而江栩也没有太多的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
“艾麦拉女士,今早我在电话中与您沟通过的,我们项目目前面临的困境,我们整理成了一份详细的书面文档,具体的事情经过和证据材料都附在了后面,您再看看可以吗?”
白筝适时递上准备好的文件,艾麦拉喝了口咖啡,开始翻阅起来。
白筝递给她的是阿语版本,照理说看起来并不复杂,但艾麦拉看了许久。
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连带着白筝和江栩的心里都有些紧张。
过了许久,江栩终于按捺不住,试探性地问道:“艾麦拉女士,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艾麦拉指着手里的文件,问道:“我有些不明白,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工地,出现了安全问题,你们想要换掉这个分包商,监理方却又出面,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导致项目无限期停工了,对吗?”
江栩点头,解释道:“这位分包商的老板和监理方的负责人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所以他们合起伙来做了一些不正确的事情。”
艾麦拉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很凝重:“我不明白,无论是你们集团也好、分包商也好、还是监理方也好,大家都是这个项目部的一员。
大家的初衷不应该是希望大桥尽快安全落成,连接海峡两岸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
同一个项目部里,各方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斗争、角逐,这样的事情在国内并不少见。
但在国外,把这些原本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摊到明面上来讲,江栩感觉自己都臊得抬不起头了。
艾麦拉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向江栩。
她纠结了好一会,还是缓缓开口。
“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