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升和风临刹住脚步,硬着头皮走上近前,俩人一顿暗搓搓地你推我让,到底还是风临解释。
“我……我们,我们在外面看见鸟雀惊飞,担心出事,赶来看看。”
要早知道是摘柿子闹的,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傻愣愣地冲进来碍眼。
庄和初肃着脸沉声一叹,“是出了大事。”
“啊?”俩人又是一愣。
千钟趴在假山上听得心头一紧。
她看得出,方才庄和初是有意纵那人离开的,他又特意移步来站到这明显留下脚印之处,该就是不想让云升和风临发觉这里刚刚有过一场缠斗。
这会儿要说,想来也不是要一五一十地与他们说。
无论他要编点什么,她都得顺着他把话编圆。
千钟全神留意着,就见庄和初徐徐将拢在袖中的一只手伸出来,那修长玉白的手上赫然托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柿子。
就是她之前摘给他的那个。
千钟一愣之间,庄和初已抬眼朝她望了上来。
那双柔和的眸子被扬高了几分的日头映着,浅浅地泛出一重水光,好像幽深的古井,越是将水面映亮,越是显得深处无边黑暗寂寥。
庄和初如此望了她一眼,便黯淡地垂下目光,看着面前满地的狼藉,自嘲似地笑了笑,涩声开口。
“县主摘柿子,我只接住了这一个……县主说,要与我退婚。”
“……”
千钟目瞪口呆,张了几下嘴都不知道要接什么才好。可转念一想,这话要是拆开来一句句听,竟没有一句是假的。
这话都不必她来圆,就已经是圆的了。
园中分明有风,可还是让人觉得空气凝了一凝。
云升和风临更悔了。
他俩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是自小随在大皇子身边长大,都是极懂规矩的,尊长的私隐之事,便是说给他们听,他们也只能一耳进一耳出,绝不敢随意置喙,更别说再多打听了。
是以不等千钟再劳神苦思该如何接话,俩人就麻利地兵分两路,一个过去搀扶庄和初远离那片狼藉之地,一个上前接应千钟下山。
“时辰不早了,外面风寒,庄先生这鞋底都脏了,还是快回府更衣吧!”
“是是……县主与庄先生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吧!”
二人一路伴着他们出去,嘴上东拉西扯劝哄的话你一句我一句都没敢停。
直到在宅子门口上了马车,千钟才真切地明白,庄和初这看似拿她打趣的一句话,到底有多大的效用。
那来时紧紧随在马车旁的两匹马,这会儿已只敢远远随在马车后了。
这是生怕马车里传出什么不该他们听见的。
“云升和风临武功尚浅,但在宫中历练过,心思还算细密,若不一句话吓住他们,待他们定一定神,怕就要看出端倪了。”
庄和初瞧得出她能看明白,可终究是在外人面前言语处有所冒犯,还是与她又认真说了一句。
“多谢你不曾拆穿我。”
“您就别谢我了,我看得出——”
千钟话至此处,忽然一顿,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侧耳听听那已足够远的马蹄声,还是凑近到庄和初身边,才压着嗓音,低低地开口。
“我看得出,刚才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是我得多谢您救我的命。”
庄和初讶然一怔。
那执伞人虽远不是他的对手,可论武功修为,也已算上乘,云升和风临纵是二对一,也很难在那人手下走过三招。
高手虽各有各的高处,但也有一共同之处。
出手很快。
是以执伞人转刺千钟,庄和初上步阻拦,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她必定看不清,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甚至无需向他求证一句,笃定地下了这判断之后,又道:“裕王既然逼着宫里给咱们定婚期,那该就不会是他想杀我了。刚才我从高处看,那人的身架子和您一比,很像是个姑娘。”
千钟顿了一顿,这回是向他求证了。
“她是梅知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