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术士旁边的是一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似乎沉浸于书本之中,却会时不时地突然抬起头来说些“这也叫吸血鬼?开什么玩笑”之类的批评,或是嘟囔“这个吸血鬼的扮演者太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了……”之类的抱怨,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
看到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来岁的男人一直因为这种事吵吵闹闹,术士感到很神奇,不禁直接向男人问道:“如果你不喜欢吸血鬼这样的传说故事,为什么还要来看呢?”
听术士这么一问,男人摇了摇头反问道:“吸血鬼是传说故事?怎么可能!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就见过他们,所以我才很期待这场戏。可是你看看他们演的这叫什么!演技全程不过关!既不理解吸血鬼的事,也根本不想去理解!”
“……”术士闻言心想,这可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至少这个男人对戏剧的追求很严苛。于是,他不再理会舞台上的演出,转而向男人打听起各种有关吸血鬼的事。
“第一个吸血鬼是我在伊利里亚遇到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外出,与活着的尸体聊天,共进晚餐。”
“晚餐?”
“不是跟他一起吸血,就只是正常地吃饭。不过他一直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我得知他的心愿后,就趁他在坟墓中睡着的时候——也就是处于死亡状态的时候,挖出他的心脏烧掉了。事实上,我在真正意义上见到‘吸血鬼’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因为我与吸血鬼交流过并且还给予了他永久的沉眠,所以一位力量更强的吸血鬼就找上了我。”
男人看向远方,像在怀念过去似的说着一些正常人听上去会感到很可怕的事情。
他在稍微讲述了自己与“力量更强的吸血鬼”的来往后,道出了吸血鬼的别名。
“他们被称为死徒,和附身人类的恶灵或是妖精什么的可不一样,他们是地球的一部分,却厌恶人类这种生物。没错,他们就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地球的影子。”
“厌恶人类?”术士并没有对男人的话感到怀疑或者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其他人听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估计会暗骂神经病。
“对,不过并不是所有死徒都厌恶人类。他们与人类之间有一道明确的墙壁,想穿透这堵墙,凭人类制造出来的刀剑是行不通的。除非具备神明的祝圣,或是与其类似的不同于人类的‘力量’,否则就无法用刀剑穿透他们的身体。总而言之,如果你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恶灵或魔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也就是说,这部戏里的吸血鬼只是普通的恶灵啊……可是,毕竟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吸血鬼,会理解错也很正常吧?”
“就算没见过,也是可以演绎出来的,因为人类的想象力可以让任何人抵达幻想世界。”
男人用沉稳的语气说完,又向坐在旁边的“好学”年轻人讲起了其他的话题,从各种各样的经验之谈到巴黎的城市构造,从罗马皇帝尼禄的故事到值得一看的文学作品。
这些话题都印证了男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不知何时,比起台上的戏剧,男人的话反而成了吸引术士牢牢坐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聊了片刻之后,男人又向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再次变了脸色,开始批评台上的演员:“啊啊,这样不对!吸血鬼不是那种只会用恐怖的气氛去吓唬人的幽灵!”
接着,男人表示“我要坐到更方便向他们提出抗议的位置上去”,便站起身来。
“对了,能认识你也算有缘,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年纪足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这样问,术士有些难为情地答道:“我的名字叫……仲马,亚历山大·仲马。”
“我叫夏尔,有缘再会。”
目送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年轻的术士在心里祈祷将来有一天能再跟这个有趣的男人重逢。
术士——亚历山大·仲马在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刚才与他交谈的男人是法国的著名作家之一,也是这部戏剧《吸血鬼》的原著作者之一。
还是后来为他与文学界搭桥牵线的,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
现在。
“唉,像我这种人都在‘座’上,我还以为夏尔老师肯定也在,为什么没看到他呢?我当年可没少给他添麻烦啊……”
术士的低喃中流露出与面对奥兰多时截然不同的敬意。说完,他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正题上。
“哎呀呀,如果对方真是吸血鬼,那靠现在的装备可没有胜算啊。”
术士叹了口气,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
“毕竟现在的武器是为了提高‘人的力量’而特别强化的不过话说回来,吸血鬼‘死徒’吗”
术士盯着在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出现的情报,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真能见到这东西,活得久就是有好处啊。只不过,我事实上已经死了。”
············
警署通道。
剑士和绫香走在距大厅较远的区域里。
二人在通道上走着走着,剑士忽然停住了脚步,将目光投向某个地方。
那正是奥兰多等人展开战斗的大厅方向,不过剑士自然是不得而知。
绫香问:“怎么了?”
剑士微微眯起眼睛,答道:“……有魔物的气息。”
“魔物?”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总是奔放不羁的剑士,露出了少见的悲伤神色,说道,“曾经在某场战争中,有魔物介入了我与劲敌之间的战斗,还虐杀了大量双方阵营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