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捷斯塔敌意不减、驱使魔力将缠绕的雾变成更巨大的猛兽的那一瞬间——一阵如黑烟般的“某种事物”从医院里溢了出来。
“!”
“这是……”
在惊讶的潜行者与西格玛面前,捷斯塔敞开双臂,接受了那阵黑烟。
“好了,第二幕要开始了!放心吧,你们要站上的舞台,不是这样充满杀戮的场所!而是有微风吹拂,充满和平的理想乡!”
捷斯塔就这么让自己的身体融入黑烟之中——只留下声音在周围回响。
“我会期待那片美丽的景致……被你们亲手彻底弄脏的样子喔。”
所有方位回响着仿佛舔遍身体的声音的下一瞬间,如大浪般接近过来的“黑”群将潜行者与西格玛包入其中,然后场景转暗,舞台改变。
············
梦境中
吹起了风。
刮起了风。
咻咻地,呼呼地,全部融化混合了。
星星也是,高高的大楼也是,睡着的城市民众也是。
即使在梦境中,少女还是沉睡着。
天黑了,所以睡觉。困了,所以睡觉。
那正是少女所怀抱的小小希望。
所以,正因为如此。
为实现少女的愿望,守护她的事物行动了。
要让干扰少女安眠的眩目强光,沉睡暗去。
要让威胁少女救赎的烦人暴风,不再刮起。
············
有声音。
在入睡的“观测者”们耳边,传来声音。
“描述我的恩仇?由你这种人?”
那道声音究竟是谁的呢?
仅仅是说出口而已,就让现场气氛为之凝结,就算在下一瞬间发生惨剧也毫不奇怪。那道声音听起来就是如此锐利,宛如怨叹之火在摇荡。
“观测者”们对接着听到的声音有所印象。
“是啊,没错。这是交易。我要将你的『复仇』改编成书。告诉全巴黎、全世界的人,告诉他们你这号人物的事。”
是赐给己方战斗力量的英灵—亚历山大·大仲马。
继听到声音之后,视野也朦胧亮起。
映入“观测者”们眼中的光景,是一名黑衣男人正拿着尖锐的叉子,抵住大仲马喉咙的情景。
那或许算是斗争的一种吧。
虽然与勇猛知名的父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此刻的大仲马,正在对眼前这名“好敌手”喊出可谓是赌上生命的话语:
“恩怨情仇之类的玩意儿,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是连小鬼都能说的事。不过,你—爱德蒙·唐泰斯,岩窟王的恩仇,谁能好好描述?……是我。只有我喔,复仇者。糖果被弟弟拿走的小鬼的恨意,与整个人生全部遭夺的恨意有什么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但是,能将那些说得充满戏剧性,比任何人说得都要精彩的人,并不是你。要将话语传达到几万、几十万民众的心扉里这种事,你办得到吗?我可以!我有能办到的笔!不对,反过来说好了,你已等同于告诉过几百万、几千万人了!虽然确实是靠我的笔记述下来的,但是让我发现到那种生存信念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本人啊!”
坐在椅子上的大仲马明明喉咙还被叉子抵着,却在中途就站了起来,仿佛让军队站在自己前方开始演说的粗鲁指挥官一样,朗朗说道。
“……”片刻的沉默。
黑衣男人虽然不带表情地凝视大仲马,但是他最后还是放下叉子,错愕地吐露话语:
“……虽然我不会要求报酬,但是以交易来说,实在没道理啊。”
“报酬的话,有啊。”
大仲马一边耸肩,嘴角一扬地说道:
“我会让你成为明星。”
然后,敞开双臂的大仲马,炯炯有神地像是在阐述将来梦想的孩子一样,对黑衣男人说起自己的展望。
“我的小说主角所要走的路,将是一条明明充满鲜红色血沫以及漆黑色怨念,却人人喝采道『就是这样才美丽』的复仇之道。我会让全法国的人在往后一百年间,但凡听到『复仇者』这词汇,都会想起你。”
“观测者”们终于察觉到了。
看样子,这就是大仲马的交涉手法。
眼前的黑衣男人,恐怕是在大仲马为数众多“作品”里出现过,某个角色的原型吧。
在“观测者”们中,虽然有几名了解这方面事迹的人,已经明白那名黑衣男人是谁,即使如此,他们脑海里还是浮现“莫非那个人实际存在?”这个疑问。
“你的复仇,会在那时完成。遭到民众遗忘、蒙受社会强压冤屈、被世界抛弃的你的复仇,将在那时首度得到公正的认同。”
“公正……?你认为那就是我不断在追求的东西吗?”
“姑且不论是不是你在追求的……但或许可以拯救与你相关的那些人。”
听到这句话,黑衣男人再次陷入沉默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随你高兴吧。”
“可以吗?”
“爱德蒙·唐泰斯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团不断往恩仇深渊堕落的怨念罢了。”男人说道,语调中仍然燃着昏暗火焰般的情感。
大仲马再次将酒杯拿起啜饮杯中物,有点寂寞地说道:
“意思是你要舍弃爱德蒙·唐泰斯这个身分了,对吧?”
“……反正这个名字,原本就属于理应从伊夫堡消失踪影的男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