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里转圜的余地就很大。
但其实后来真嫁过来,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沈夫人、沈缇的为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之后,殷莳已经不需要这么大的动作了。
她现在凭着自己已经可以在沈家转圜得开。
难度比预想的低很多。
力保证。
也正是她最早说的"婆婆是亲姑姑"、"合作者表弟是个君子"这两条,成了稳定生活的有直到现在,殷莳都认为这场婚姻的对她来说实在是幸运且正确的。殷莳便跟沈缇闲话家常:“月银今天发了。长川也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说是这个月的。”
沈缇道:“若缺钱用,与我说。”
太总裁范儿了。殷莳莞尔:"这么多了,不缺。"
沈缇看着她:“我就是怕你总想着什么真的假的,你得记得,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殷莳微笑:“好。”
用完晚饭,沈缇道:"明晚我歇在这边。"
先提前预约了。因为初五那日就是端午了,沈提要伴驾,据说是要走的比平时早。他的婢女都在璟荣院里,肯定是自己的婢女用着比冯洛仪的顺手。殷莳点头:“好。
"
沈缇没什么波折地离开了。
殷莳其实有点好奇,冯洛仪做了可能不好的事,沈缇这边补偿她,那在那边是什么态度呢?
算了,不关她的事。母子俩都出了血,就是想换她一个息事宁人,家宅和睦。此时特别能理解"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这句话了。虽然她不是阿翁。林的吩咐,挪了官服、鞋子过去。”
沈缇从璟荣院出来,走了一段,长川回头看看后面没人,小声说:"白日里我已经照翰“好。"沈缇道,“以后书房那边要常备。”
长川应了。
过了片刻,沈缇问:"你挪的时候,旁人有说什么吗?""没有。"长川很机灵,"璟荣院我去的时候,少夫人不在。姐姐们虽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
姨娘那里,姨娘什么都没说,让月梢姐拿给我。倒是照香揪着我想唠叨,被姨娘喝止了。”
“平陌呢?
"
省得以后还需要去各处现拿。
妻子、妾室和外院三处都有他的官服,他让长川从三处各挪了一套都放在内书房里,长川道:“平陌哥不说。
长川是个很机灵的孩子,他知道平陌不是没有说,而是不说。沈缇也知道平陌是坚决地不过问他的后宅事的,但还是稍感失落。人有时候,需要个说话的人。
长川太小了。
说起来内书房比外书房要舒服很多,但也没法跟寝院比。-
时睡不着,让竹枝给他研了墨,勾了一幅白描线图。
竹枝偷眼看着。
冷不丁沈缇问:
“像吗?
"
竹枝赶紧回答:"像!"
沈缇问:“哪里像?”
竹枝再看一眼,很肯定地道:"眼睛。少夫人的眼睛很灵。"白描勾线的仕女图,站在芍药花边,笑看作画的人。
竹枝还道:"没错,少夫人那天就是穿的这条裙子,我还记得呢。特别好看。"沈缇连裙子上的纹样都一丝不差地还原了。
他也记得很清楚那条裙子。
其实平时殷莳在家里的裙子也不都是这样华丽的,还是以随意舒适为主。但当有事的时候,
她会特意打扮起来。
会让人心情特别好。
竹枝偷瞧了一眼。
不确信,又偷瞧了一眼,赶紧垂下眼。
是真的,他们家翰林看着自己的画,嘴角噙着笑呢。
妈呀。
“外面是下雨了吗?"沈缇却抬起头,“我仿佛听见雨声了。”竹枝去窗口探头望了望:"是,真的下雨了。"
"大吗?
"
“不大,毛毛雨,哦.....大了些,小雨。我回头给翰林备好木屐。”沈缇搁了笔,跟竹枝说:“把画挂起来,笔墨收了。”
竹枝便去拿画叉。
转身的功夫,沈缇已经不在房里了。
竹枝把画叉立在地上,把画挂上去晾上。收了笔砚端去外面洗,却见沈缇负手立在书房的门廊下。
洗笔洗砚台。
沈缇不喜欢丫头们呱噪的,竹枝在他跟前就得封住自己的嘴,安静地蹲在门廊的一边偶尔抬头瞧一眼沈缇。
翰林如今的个子可比两年前她刚来内书房的时候要更高了,完全是大人模样了。也是,翰林都已经当官啦。
不是两年前那个在书房安静读书准备参加科考的少年了。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
何物最先知,虚庭草争出。
沈缇望着阶下,空地之外,翠竹围绕成墙。
一夜雨后,那些笋该争相破土而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