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实在生气。本来从昨天到今天心里就强压着这么多的情绪无处可去,蠢婢还做出这等事。“掌嘴!”
掌嘴不是用手打的,是专门有一块木片,照脸上抽。
对婢女来说,掌嘴已经是严重的处罚了。婢女少有挨板子的,因挨板子容易出人命,通常轻点罚跪,重点就是掌嘴、抽小腿、关起来饿着。厚道人家若婢女犯了大错,撵出去便是了。
对奴仆来说,"出去"不是获得了人身自由,而是失去了依靠和饭碗。还不如被卖了,到新主人家还有口饭吃。
这档口来添乱,照香也是赶上时候,脸被抽得都肿了。沈夫人犹自不解恨。
又问稳婆冯洛仪的情况。稳婆觉得事不大:"本来就快要到时候了,再看看。”月份小,孕妇受惊吓容易流产。但冯洛仪基本足月了,大概率就是提前发动。生就是了。
沈夫人把秦妈妈留在了冯洛仪这里。
这样有稳婆和秦妈妈照顾冯洛仪,比较放心。
过孩子的媳妇吧。"
殷莳道:"丫头们都是小姑娘,没经过这这阵仗,我怕倒时候她们容易慌,再找几个生沈夫人和殷莳对视了一眼。
她们两个其实心底都有个不能说不敢说的念头--沈缇被扣在宫中,生死不知。他如果有个万一
沈夫人咬牙,把这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道:“好!”
宫里敲了丧钟,公布了皇帝殡天的消息。
宫里宫外,哭声一片。
但这天,沈大人和沈缇依然没有回来。
冯洛仪醒来,问了好几次"翰林呢?"。
秦妈妈只与她说:"陛下殡天,翰林在宫里忙呢。"
冯洛仪问:"那些士兵,是做什么的?"
秦妈妈道:“陛下殡天了,自然要宵禁几日。
正常的。”
这些解释也都合理,但始终抚平不了冯洛仪的恐惧。
她一闭上眼,就会回到破家的那一日。明明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日子,天气晴朗,清风舒适。
个全锁起来。锁成了一长串。
忽然粗鲁的兵士冲进了家里,枪尖指着她们,把女眷赶到了一处,长长的绳子,一个然后被押着走。
步行着走过大街,被许多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从那天起,她的人生就掉进了地狱里。
冯洛仪躺在床上,紧闭眼睛,脸色苍白。
肚皮一阵一阵发紧,比前几日频繁了许多。
她很想见到沈缇。
那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兄弟了。
她希望沈缇能立刻回家来,告诉她一切都没事。
谁又不想呢。
沈夫人和殷莳也是在煎熬中。
初四,街上又敲锣打鼓:“新帝登基--!新帝登基--”沈夫人和殷莳闻讯面面相觑。
使男仆出去打听,回来禀报:"是宁王。"
是哪个王对沈夫人来说意义都不大。
宁王就算离京城再近也是个外地的藩王。京城的百姓不会过多关注。沈夫人道:“那......新帝登基了都,他们也该回来了吧?”殷莳却皱眉。
因为沈缇给她讲过宣王、景王和信王。可没说过什么宁王啊。这位宁王就这么登基了?他能坐得稳吗?
殷莳发现自己又天真了。
光想着等老皇帝死,好得到她想要的机会,却没想过老皇帝死了,会不会洪水滔天,会不会淹了沈家,也淹了她。
沈大人和沈缇若没了,她那些想法和计划便都付诸流水。二月初六,街上的京军撤了。
也没有完全撤,京城里还是能看到巡逻的兵士的。只不过不像之前那样每个路口都封锁了。
的。
这些当兵的撤走了,街坊四邻不免骂骂咧咧的。尤其是那种一开大门一迈脚就踩了屎很多人家大门前的街上墙根下都是人溺人粪。又大又粗。仆人们只能捏着鼻子清理。
独沈家门前这条街,干干净净。
初六沈大人终于回来了!
还有他的随从及沈缇的随从们。
平陌熬得眼窝都凹陷了。大家都精神萎靡。
“我们都被拦着,谁也不让离开。给干粮和水,就不让走。想报信也不行。”"后来就看见了程远他们,才知道大人也进宫去了。"
"今天终于都出来了,却没有翰林。”
“大人叫我们先回来修整,再回去等。”
的确得修整一下,被关了四天,冷水冷干粮,许多人挤在一处便溺。平陌这么精神的小伙子,看着都跟鬼似的。
殷莳道:“你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吃,先睡一觉。醒了再说。”殷莳又赶去了沈夫人的主院。
沈大人也在修整,他回来的时候不仅胡子拉碴,身上都臭了。他先洗澡,所以殷莳暂时回避。
这时候再过去,沈大人已经快速洗完,干净了。
正听申伯给他汇报家里的情况。
待殷莳过来,他看向殷莳的目光里有赞赏。
"父亲,跻云在哪里?他怎么没回来?"
殷莳看到沈夫人坐在沈大人旁边小声啜泣,心里顿时沉了下去。沈.......难道.....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