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闭上眼睛就会不自觉地浮想联翩。
荒郊野外的小破屋,里面爬满饿得吱吱叫的灰老鼠,顾倩红在它们眼中是一顿丰富的大餐,他们之间相互博弈,总有一个要先死去,成为对方的腹中餐。
而结局已经显然,死去的会是顾倩红。
宋凝努力的转移思绪,可怕的画面却像是顽疾怎么也挥之不去。
夜已经很深,漆黑的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快要窒息。
猛然,她听见一阵清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贴着枕边,就像是有一群老鼠从她的耳边叫嚣着跑过,吓得她一猛子坐了起来。
拧开床头昏黄的台灯,她和床下的包子四目相对,原来只是风吹落了一个放在桌上的塑料袋,被包子调皮的咬来咬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宋凝的声音有气无力,身体从床上探出半截,伸手摸了摸包子的头。
包子眼巴巴的望着她,缓慢摇晃尾巴,像是回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
宋凝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去客厅,她本来就没什么困意,这下变得更精神了。
喝过酒之后嘴里干的厉害,她倒了杯冰水边走边喝。走到客
房的门前驻足停留了一会,听见里面很安静,顾倩红应该是已经睡熟了。心里才稍稍感到些许的安定。
她一手抱在胸前一手举着杯子,低头轻抿了一口水,心中暗想:顾倩红这么多天来受尽了折磨,应该从未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曾经江城风光无限的女人,竟然也会沦落到今天这副凄惨的模样,人生啊,真是世事无常。
再回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宋凝无奈的关灯,再次尝试让自己进入睡眠。
这一夜梦梦又醒醒,醒醒又梦梦,过得既冗长又疲惫,刚睡得踏实了些,就听见手机的闹钟叮铃铃的吵了起来。
宋凝疲惫的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浓重的黑眼圈和散乱在面前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个精神失常的女疯子。
静坐良久之后,她打着哈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下床拖着脚步一路走到了顾倩红的门前。
她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向内张望,看见顾倩红还在沉沉的睡着,又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没有叫醒她。
简单收拾一番之后,宋凝在桌子上留下两片面包还有一盒酸奶当做顾倩红醒来之后的早餐,然后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公
司。
可想到把顾倩红一个人留下家中,心中又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一方面是担心她会再发生什么意外,还有就是自己和她的交情并不深,把一个非亲非故的病女人独自留在家中,总感觉有些别扭。
宋凝心底暗暗盘算,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人。
……
顾氏集团里。
宋连生签下霍穆擎这个超大牌代理商之后,笼络了公司一大票人的心。
在钱的面前,人与人之间的交情都会变得像纸一样的容易破碎,轻轻一碰就破碎成了渣渣。这会子,想抱宋连生这个新ceo大腿的人可不在少数。
“宋总,姜还是老的辣呀,您才上任一个来月就帮集团签下了一笔大单子,我们底下的人实在是佩服!”
“就是就是,您可比宋凝有手段多了。年轻人就是太嫩,又是个丫头片子,怎么能和您比!您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宋连生的身体陷入柔软的老板椅里,鞋子脱了把脚翘在办公桌上。黑色的袜子肆意的在那群舔狗面前抖动,他们却毫无察觉,一个劲的对他说着阿谀谄媚的话。
画面看起来既滑稽又讽刺。
宋连生知道这样些人的企
图心,但并没有戳破,因为这些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让人舒服。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霍穆擎会来插上一脚,而且和苏馨确认了这件事并非她有意安排,那这就是上天都在帮他。
如果不动用假遗嘱就能让宋凝知难而退将手中的股份交出来,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宋连生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底气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唇上的小胡子努了努,嘴角勾起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穿上皮鞋,低声说:“开会,把股东们都给我叫来,尤其是宋凝。”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只有头顶的中央空调喷气口持续的呼呼作响。
所有人都仿佛把气管和声带打上了死结,没有人敢率先发出第一声打破沉寂的响动。
宋凝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次位,目光低低的自然垂落在面前的桌子上,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疲惫。
睫毛柔软的垂在眼下,轻柔的像是能被风吹动。
精致的五官上描绘着淡淡的妆容,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失落,看不下去沮丧,也看不出庆幸。
她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像是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坦
然自若的如一尊雕像。
李特助垂手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抬眸。目光恰好与宋连生对上。
他人模人样的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屁股下的椅子和之前宋凝的一模一样。
自从上次被宋凝抽了座椅摔跤之后,他就一直怀恨在心,事事都不能低于她之前的规格,生怕被比了下去。
从他的目光中,李斯特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杀气。是一种极其沉稳的凶狠,像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宋凝,让她彻底失权。
“我就职也有段时间了,功过多寡大家看在眼里,心中都有一个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