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诗让现场再次掀起了一波讨论的热潮,
同时也有书童将诗文送到了外面。
对于谁更技高一筹,争辩不下。
这时,蹲在外面角落里的一个中年落魄书生忽然晃悠悠站了起来,挤进人群后指着顾彦昭的诗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只当他是疯子,嫌弃的要撵他走。
书生却大声喊道,“这是青阳公子的诗,这是青阳公子的诗啊,当日作诗之时,我跟青阳公子在同一驿站,大雨滂沱,大雨滂沱啊……”
他被人拽在地上,宛若疯癫一般。
周围的人哪里会信。
“你竟然敢诋毁顾公子的才能?实在可恶!”
“可不是吗?青阳公子就在书斋之中,顾公子怎么可能用青阳公子的诗去跟人比试,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谁说不是呢,别听他胡言乱语,他考了三次科考都没有中选,怕是已经得了失心疯。”
外面的喧闹很快被书童传回了书斋之中。
而此时,顾彦昭正在逼问墨振南,他善于诡辩,再加上本就有些才华,词句之间设下陷阱,墨振南很快就中了招,眼看着慌了神。
书童的话,却让局势瞬间扭转。
所有人都看向了范易恒,等待他的论断。
范易恒缓缓站起身,眸光淡淡落在顾彦昭的身上。
“顾公子才学横溢,曾对上了我的对子,我视你为知己,原想等书友会结束,邀你去清雅居小坐,将我未完成的诗文与你同享,却不知,顾公子竟然也是徒有其表之人。”
他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给了一旁的其中一位夫子。
有人认出册子的名字,惊呼道,“这是青阳公子的青阳卷?是第三册,已经完成了吗?”
“尚未!”范易恒回了句,示意夫子打开。
“第六首,我曾与友人夜渡江河,滞留在洛河附近唯一的驿站中,大雨滂沱,我与友人有感而发,提了此诗刻于驿站,并落款青阳。”
夫子已经找到了诗文注解的所在,无论范易恒说的是真是假,可从笔墨印痕上看,他在册子上写下这首诗的时间,至少半年之久。
事实摆在眼前。
众人看向顾彦昭的眼神都变了味道。
刚刚还落于下风的墨振南立刻逮到了机会。
“原来是贼喊捉贼啊!顾彦昭,你抄袭别人的诗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正主面前显摆上了,你这猪脑子是怎么当上翰林书院的第一大才子的?”
顾彦昭一直以清冷高才的形象示人,之前因为秦玉婉新婚第二天去买男奴的事情已经丢过面子,如今更是被当场啪啪打脸。
他现在恨不得将秦玉婉扒皮抽筋,涨红了脸极力辩解,可板上钉钉的事情,任由他怎么说,都没法自证清白,反而被墨振南插科打诨的一次又一次把脸面拍在了地上。
眼看他的计划落空,秦之颜趁着场面混乱悄悄溜了。
翰林书院是依山建造,书斋紧挨着。
她前世来过,虽然路不熟,但知道有一个后门,可以穿过不陡的山路绕行至翰林书院的外墙。
除了翰林书院的人,不会有人走这条路。
而此刻,翰林书院所有的人都被吸引在书斋中,绝不会有人发现她。
她脚步轻松,辨认着方向,很快到了书斋后院,还没找到门在哪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兄台留步。”
范易恒?
他怎么追出来了?
秦之颜紧张的双手下意识攥住,停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僵硬转头。
“你叫我?”
范易恒已经走近,隔了几步远的距离站定,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清冷悠长。
“你为何给我写信?”
虽是问话,却异常笃定。
秦之颜了解范易恒,执拗却也炙热。
如果敷衍了事,那是对他极大的不敬。
她敛了下衣摆,学着书生的模样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小生仰慕青阳公子多年,青阳公子的所有书籍,小生都反复拜读。那日在酒楼遇到,本想上前结识,奈何囊中羞涩、出身卑贱不敢结交,本不想打扰,可小生深知顾彦昭虚假为人,断然不想让先生视此人为知己,若有唐突之举,还请先生见谅。”
她说完再次鞠了一躬。
起身时,一双银白绣暗线的靴子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梨花香扰人心神,却也让人悸动。
前世她唯一的知己便是范易恒,他懂她的一切,却也因她而死。
诸多情感纠缠在一起,她不想面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范易恒却没有再逼近,清冷的声音谈起了信中的内容,似要与她当面交流。
秦之颜想着,只要让他将心中所疑所惑尽数说出,他便不会再做纠缠,于是朗朗与之对话。
书信内容过半,范易恒忽地停顿了一下。
“这首诗,我虽写与年少,却从未示人,不知兄台从何得知?”
秦之颜的心跳顿时露了半拍。
她跟范易恒的结交,是在她前世成婚之后,比现在还要晚上一月,彼时的范易恒已经二十有二。
为了拿下这个智多星,她拜读了他所有的诗文著作,包括后来她跟范易恒之间的交流,也都是根据诗文标注的时间来判定它出世的时间。
之前写信的时候,她还反复确认过不会出纰漏,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过有些诗,范易恒并未在当下展示给世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