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炫是在半路下的车,孤身去了瑞王府。
陈珂将秦之颜送回王府后也匆匆走了。
马车刚刚被牵走,一辆挂着云形木牌的灰色马车就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秦之颜认得出牵马的人衣着是个小太监。
那人冲着秦之颜微微躬身,摸出了坤宁宫的出行令牌。
“郡王妃,太后口谕,让您即刻入宫,不得耽误。”
秦之颜对皇宫有一种从骨子里生出的抵触。
可她没有办法拒绝。
“有劳。”
颔首之后,她扶着小太监的手臂登上了马车。
郡王府的门房只是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并无人上前询问。
马车缓缓离开府门,朝着长街尽头而去。
这时,张蕊从府门后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遥遥看着车尾,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一个弃家女,怎堪成为皇家媳。
就算这婚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太后娘娘也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但凡有所责难,这郡王府内,便不会再有她秦之颜的位置。
自从执掌锦和苑内务,她渐渐明白了娘说的何为主母。
女子出嫁从夫,可男子却能三妻四妾,宠爱如昙花一现,只有成为后宅主母,成为男人不可或缺的存在,才能有稳定的后半生,才能为子女挣一个好前程。
为了这个,任何手段都无需自责心软。
她缓缓抬手抚上隆起的小腹,转身回了内院。
马车停在宫门,却并不是正宫门,而是太监宫女常走的侧宫门。
秦之颜跟着小太监下了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坤宁宫。
刚进去就听见陆玲珑咯咯的娇笑声,还有太后的轻言细语,听得并不真切。
太监让秦之颜在门口等,说是要进去通报。
午后的阳光依旧很刺眼。
秦之颜从出门到现在,只在去惠山的马车上吃了口东西。
她站了足足一个时辰,进去通报的小太监才慢悠悠的出来。
“太后吃了安神汤浅眠了片刻,郡王妃辛苦了。”
这是故意折腾她。
秦之颜淡淡笑了笑。
“不敢惊扰太后,等一等,无妨。”
小太监倒是有些诧异。
他在宫里多年,见识过无数贵人娘娘。
像秦之颜这个年龄,却能做到荣辱不惊的,并不多。
只可惜……
他暗自摇了摇头。
“王妃请。”
秦之颜的双腿已经有些发麻,闻言浅浅点了点头,裙摆之下小心活动着,片刻后才抬步跟上。
屏风之后,陆玲珑正半跪在软榻前给太后揉腿,见她进来,得意地挑了下眉。
秦之颜规规矩矩行了礼。
“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半眯着眼睛,停了一会才开口却并没有让秦之颜起来。
“你可知罪?”
刚刚在外面站的那一个时辰,秦之颜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捋了一遍。
能惊动太后的,一个是陆玲珑,另一件,应是她跟秦政要和离书的事情。
陆玲珑再刁蛮任性,也不可能什么都不顾的胡乱告状,无论是业华庭落水还是惠和园的闹剧,都经不住详查。
她不会蠢到冒这个险。
看来,只有另一件了。
“之颜愚钝,请太后明言。”
陆玲珑切了一声。
“你还在装,你跟你亲爹闹得不可开交,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寒炫哥哥,连累郡王府跟着你一起丢脸。”
此事,秦之颜无法解释。
即便是坐在太后的宝座,面对妻与妾的纷争,依旧是以和为贵。
后宫哪一个殿内的纷争不比秦家内宅热闹。
“之颜鲁莽行事,连累皇家,是之颜的错。”
她再次跪俯在地。
既然不能辩解,那就认错。
太后避开墨寒炫将她带来,定然不想闹僵。
她态度主动,责罚也能轻一些。
总归不会是无法收场的局面。
太后扶着陆玲珑的手臂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威严地看着秦之颜,又从她的脸上挪到了腰间。
星月玉佩并不在。
其中缘由她约莫猜到了,心里对秦家,对秦之颜更加不喜。
若不是秦政不要脸皮,这桩婚事怎么可能成。
一个弃家女,连养育之恩都能随意抛弃,如何配得上她那么优秀的孙儿。
“云国以礼治国,孝为天,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哀家失望。来人啊,送郡王妃去佛堂,将所有经书摘抄十遍,以静其心。”
立刻有太监领命而来。
宫中佛堂,秦之颜知道。
说是佛堂,却并没有供奉神佛,也没有供奉皇家先祖,藏了经书万卷。
佛堂之内常年点着白烛,贴着朱砂描绘的符咒,更有抄满经文的明黄卷轴被复杂地围在盘龙柱上。
据说,可镇冤魂。
秦之颜恭敬地再次叩拜。
起身随着太监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见太后悠悠开口。
“三日之后,带着你抄好的佛经来见哀家,若再无改进,皇家也可赐你一封和离书!”
……
佛堂位置并不偏僻,可周围却有两个荒废的宫殿,以至于整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