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这一场短暂却浓情蜜意的小憩,陆幽魂不守舍地往晖庆宫走去。
在宫殿深处的密室里,他褪下不属自己的华服,变回那个不起眼的小宦官,然后返回内侍省。
今日,戚云初无事交予他去办,别人也不敢随便使唤他。陆幽径自回到寒鸦落的院中,拴上院门与房门、关好窗户,快步躲进了里间。
他走到床边,伸手解开腰上的裤结,抽开裤带,褪下了下裳。
有一件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重压在他的心头,无法释怀——在密室里,当唐瑞郎试着触碰他的时候,他那本该早就愈合的伤处,为什么会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难道真是陆鹰儿的手法有后遗症?
如果这种疼痛继续扩大怎么办?
……
陆幽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决定再度确认一下。
他将下裳褪尽,坐到床上,支起右脚踩着床沿。然后保持着这种有点羞耻的姿态,将手指探向刚才疼痛传来的地方。
不,这里并不是被陆鹰儿动过手脚的地方,现在触碰上去也并无任何的不适。这当然也不是因为唐瑞郎下手太重……
到底怎么回事?
陆幽不觉陷入了沉吟之中。
“哟,你小子这是怎么的,长大了?”
突然间,一个女子戏谑的声音从屏风边上传过来。
不用抬头,陆幽都能猜到声音的主人。虽然几乎已经将厉红蕖排除在单纯意义的女性之外,但是此刻,陆幽依旧尴尬地涨红了脸,飞快拉下床帐,将自己挡住。
“喂,说正经事。你怎么了?总不会是那里又受伤了?”
厉红蕖大大咧咧地朝着他走过来。
“别扭扭捏捏的,快让为师瞧瞧!”
陆幽那里肯依,赶紧在帐里把衣裳装束停当了,这才出来见人。
“胡姬今天早上已经出宫去了,很顺利,一切平安。”
厉红蕖主动向他通报起了今天的最新情况:“对了,你知不知道?其实她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孩了。”
“怀孕?”
陆幽瞬间有点吃惊,却又立刻觉出了问题。
“她的孩子也就是太子的子嗣,是皇上的孙辈……都怀上宗室血脉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打入冷宫?”
“不,皇帝老头并不知情。”
厉红蕖转身坐到一旁的桌边,把玩着小巧的茶盏。
“怀孕的事儿,据说只有胡姬和太子两个人、还有他们信任的御医知道。再加上你和我,也只不过五个人。”
“我还是不太理解,明明说出来就能够母凭子贵,为什么还要努力地隐瞒?”
“母凭子贵?说说而已。”
厉红蕖发出咯咯的冷笑。
“若是母亲不受待见,又怎么可能会有生下贵子的机会?更不用说大宁朝向来蔑视外族蛮夷,又怎么可能坐视一个外族女奴之子,将来继承大统?”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陆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昨天晚上,胡姬一见那盒酒菜就知道不是太子送的,恐怕正是因为太子知道她怀有身孕,所以根本不会让她饮酒。”
“是或者不是,如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自由了。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鸟飞。从此往后,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说着,厉红蕖又从腰间取出葫芦来喝酒。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轻巧,然而陆幽却明白事情的发展很可能并非如此——一个从小养在掖庭深宫,不谙世事的女子,究竟应该如何面对宫墙之外的陌生天地?
陆幽不让自己多想,于是调转了话题:“昨天送毒酒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也不算难猜。如今那人的尸首已经落在戚云初手上,他自然会好好儿加以利用,牵制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走到哪里都有人罩着。这下胡姬的事,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追查了。”
“但愿如此罢。”
陆幽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厉红蕖瞥了他一眼,笑道:“哟,这寒鸦落里的蚊子怎么这么毒!你看你这半个脖子都被啃红了。”
陆幽愣了愣,又凑到镜子前面,这才发现唐瑞郎那个讨债鬼又使坏,在他的脖颈根部烙下了几个重重的吻痕。
他赶紧把衣领拉高,红着脸一时间不敢再抬起头来。
“得了吧。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点儿破事。”
厉红蕖倒是大大咧咧地打量着他:“姓唐的小子我看挺不错的,出淤泥而不染。为师要是年轻个四五十岁,就该和你抢人了!”
“什么不错啊——”
陆幽急忙抬起头来否认:“你要喜欢,送你便是了。”
“送我?人家堂堂一个贵公子,就算是你的囊中之物喽?”
厉红蕖笑得促狭:“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坦诚。有时候还是应该直率一点,别什么事都学着那个戚家小子。他要是当初能够坦率一点,也不用整天苦大仇深地独守空房了。”
戚云初什么时候苦大仇深过了。
陆幽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脑筋一转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师父,我记得昨夜你答应过我一些事,对吧?”
“是啊。”
厉红蕖也不推诿:“你以为我过来是干什么的?端正坐好了,听我说。”
陆幽不敢怠慢,急忙搬来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厉红蕖又闷了一大口酒,接着将目光投向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