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脸色阴沉着,原本不甘示弱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但听着少年“剿匪功成”之语,不由将目光落在后方的一辆辆囚车之上,心头不由剧震。
“这是…”
他不是只带了八百兵卒吗?现在又是何故?
裘良面色惊疑不定,但马上的冷喝再次传来,“裘大人,还不让开路途!”
裘良心头一沉,看着远处围拢几层的神京百姓,就是手脚冰凉。
这他要让了,颜面扫地!
以后再想在京里混,说不得就被人指指点点。
贾珩目光冷冷盯着裘良,注意到其裘良脸上的纠结情绪,心头已是冷笑连连。
这一切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裘良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同知,管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现在若是让了,以后再想如此跋扈,就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一句“前倨后恭”的哈巴狗。
但他不得不让!
挟大胜贼寇之势,威逼一个飞扬跋扈的裘良,连恃功而骄都谈不上。
“此獠和赦珍二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先这会子折了他的面子,再作其他计较!”念及此处,给蔡权使了个眼色。
蔡权心领神会,一挥手,身后骑卒扬鞭打马,似欲向裘良等人冲去,以鞭抽打驱赶。
裘良脸色阴沉如铁,摆了摆手,低喝道:“给京营兄弟让开路途。”
真要让京营军卒,将他手下兵丁一顿鞭子抽散,他脸面就彻底被人践踏稀烂。
然而,纵然是如此,原本围观的百姓,也是发出一声声哄笑。
有一些士子,都是紧紧盯着那华服少年,心道,原来他就是贾珩?
裘良脸色阴沉着,正指挥着兵卒向后而退,忽地远处数骑快马,自朱雀大街席卷而来,为首内监,锦衣华服,身后内卫扈从。
“奉圣上口谕,速速召贾珩至大明宫觐见!不得怠慢!”戴权尖细的嗓音,传过人流拥塞的街道,落在众人耳畔。
又是引起周围围观的百姓一阵哗然。
“这是天子要召见?”提溜着鸟笼的华服青年,面色微动,喃喃道。
“那可不是,这剿了贼寇,怎么也得封爵了。”一个头戴青衿的书生,面带艳羡说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别看陈汉重文抑武,但如果是读书人出身的儒将,还是颇受读书人瞩目的。
当然,书生所言封爵也不是什么公侯伯,连子男之爵都够不上,将军之爵甚至都有些勉强一些,否则国朝爵禄就太过儿戏。
陈汉定爵位公侯伯子男,皆设三等。
下设将军,同样三等,将军之封号不定,但其实也遵循着唐宋武官勋阶的封号以及一些没有明文可载的潜规则,如择选封号时,尽量对应唐宋将军之品级,还有初封以及世袭,选封号也细微不一样。
如三等将军,属正三品,世袭三等将军就多改封威字,如齐国公之孙陈翼之孙,三等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威远将军马尚德…以及威烈将军贾珍。
将军之下就是轻车都尉、云骑尉、飞骑尉,皆设三等,除公侯伯三爵超品外,恰恰从正一品到从九品,十八个位阶,品级对应,一丝不乱。
戴权骑在马上,见前方裘良所属兵马司的人堵住路口,就是叱骂道:“裘良,还不让开路途!耽误了圣上之命,你有几个脑袋!”
好了,被内监借着传口谕一通训斥,裘良脸色愈发难看,只觉最后一丝体面也被扒下。
沉喝一声,“磨蹭什么,赶紧让开!”
随着裘良的呼喝,五成兵马司的兵丁向着一旁的路口退去,如潮水退潮般让开一条通途。
“戴公公。”贾珩驱马上前,向戴权拱了拱手,正要下马,却听对面那内监笑着说道,“子钰,别行这些虚礼了,陛下急等着召见于你,快骑马随杂家进宫要紧。”
戴权面上笑意繁盛,看着对面少年的目光深处,有着震惊涌动。
真是了不得,这少年初次领兵,就甘冒奇险,直捣匪巢,如天子所言,此子已现卫霍之相,可谓名将之姿。
想起大明宫中听到捷报之后,龙颜大悦的陛下,戴权对少年愈发不敢小觑。
这已经不是简在帝心了,这马上就成陛下的股肱之臣。
陛下威严肃重,何曾像方才那般喜形于色?
贾珩点了点头,转身给蔡权交代几句,而后看向戴权,道:“戴公公,请。”
戴权笑道:“一起走吧。”
一行数骑簇拥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向着皇宫大内快马而去。
大明宫中——
拱形条案之后,崇平帝早已站起身来,手中握着军报,冷硬、刚毅的面容上仍有喜色流露,又是抬头看向远处的赵毅,问道:“赵毅,那匪首张午已被槛送京师?”
赵毅心道:“陛下,你都问第三回了。”
不过圣上高兴,他就再说一遍就是了。
赵毅恭谨说道:“张午还有数个贼寇头目都被押赴京城,交有司论罪,还有那长安节度使云光,也被贾大人以勾结贼寇、意图谋逆而拿下,当时情况紧急,担心走漏风声,不好请旨…”
崇平帝摆了摆手,沉声说道:“锦衣卫有司察百官,遇谋逆事具临机处断之权,云光身为长安节度使,于京畿重地掌数县军兵,却与贼寇暗通款曲,彼欲反耶?贾子钰以防其铤而走险,权宜处置,殊无不当。”
贾珩当初虽被赵毅说是罗织罪名,其实所行并非毫无根据,在天子这等九五至尊的眼中,长安节度身为六个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