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思忖片刻,笑道:“烦恼不除,六根不净,是以带发修行?”
妙玉摇了摇头道:“心证菩提,带发与否,又有何异?”
宝玉闻言,愣怔了下,看向妙玉,目中带着几分惊异,脸上笑意愈盛,道:“妙玉法师果然修为高深。”
一旁的王夫人微笑说道:“宝玉,妙玉法师佛法精湛,非等闲可比。”
妙玉双手合十,宣了个佛号,道:“夫人谬赞了。”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当,从外间进来一个婆子,进入厢房,道:“太太,大姑娘和琏二奶奶,姨太太还有宝姑娘回来了。”
宝玉面露惊喜道:“大姐姐和宝姐姐回来了?”
王夫人面色一顿,道:“人现在哪儿呢?”
婆子道:“大姑娘说是去了东府,姨太太、宝姑娘、琏二奶奶这会儿去了荣庆堂。”
宝玉皱了皱眉,就是默然不语。
王夫人容色一滞,目光微冷,心头就有些不快。
她这个大女儿,自宫里回来之后,不好好在家待着,反而三天两头往东府跑,听说与东府那位珩大奶奶弹琴唱和,倒是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等过了年,先给她将亲事定下来再说。”
王夫人目光阴郁,如是想道。
而妙玉听着婆子的禀告,捕捉到王夫人表情的不虞,以及宝玉的皱眉不语,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此刻,宁国府后院厅中,一众莺莺燕燕正在说笑着,忽地见得元春以及大丫鬟抱琴,在丫鬟宝珠的引领下,进入厅中。
秦可卿起身迎去,柔声道:“大姐姐回来了?”
说话间,近前挽起元春的手。
先前二人在宁府中探讨了琴乐,姐妹情谊渐笃。
元春看向一众唤着“大姐姐”的姊妹,点头示意。
元春进入厅中,轻唤了一声,说道:“珩弟。”
贾珩看着对面着素色裙装的少女,点了点头,说道:“大姐姐这是从舅老爷府上回来?”
元春叹了一口气,道:“舅舅家那边儿停灵需得七日,今天见了一些吊唁的宾客,琏二嫂子说,明日就先不去了。”
相比王子腾先前的门庭若市,如今的王宅,除却一些老亲外,几无多少有分量的人物登门,丧事反而少了许多繁琐。
贾珩看向面现倦色的少女,道:“大姐姐这两天辛苦了。”
元春轻轻摇了摇头,似不欲深谈此事,目光掠过几人,转而问道:“珩弟与姊妹们说什么呢?”
湘云道:“珩哥哥买了几匹马驹,说要教我们骑马呢。”
元春闻言,面色讶异道:“珩弟要教她们骑马?
贾珩道:“三妹妹和湘云都说想学骑马,我今日去马市上就买了几匹小马,咱们原是武勋之家,公侯之女岂能不擅骑术?”
元春想起这两日见着的惨景,深有感触说道:“珩弟此言不错,我等武勋之家,纵身在后宅,不经外间风雨,可也应学一些弓射之术,以为防身之术,也不至事到临头,竟无自保之力。”
贾珩心头一动,抬眸看向对面眉眼柔婉的少女,暗道,后世“鬼有本”,就有元春上战场之情节,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儿?
既存此念,试探性问道:“大姐姐应是会骑马的吧?”
元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以往倒是想学,但一直未有机会。”
探春接过话头,柔声道:“那大姐姐等闲暇了,也可随我们一起学的。”
贾珩轻声道:“不过那先前的小马驹就不大合适了,需得换匹大马了。”
元春:“…”
所以这是说她太胖?
贾珩似看出了少女的心思,看向一旁的湘云,清声道:“那小马驹太矮了,等你们长高一些,也换匹大马骑,今天我见着了一匹汗血宝马,身高好几尺,若是骑着这种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探春道:“汗血宝马,神骏非常,可是有天马之称的。”
湘云苹果脸上现出浅浅笑意,道:“我想骑,珩哥哥,珩哥哥怎么没有买下来?”
贾珩面容滞了下,笑了笑道:“汗血宝马可遇不可求,今日那一匹被人买走了,只好再等下次看能不能碰上了。”
秦可卿端着茶盅的手微微颤了下,压下芳心的悸动,微笑道:“云妹妹,先学小马驹,等练好了骑术,再学那快马不迟的。”
元春闻言,美眸微动,却是感受着一屋的轻快气氛,原本有些哀戚的情绪也驱散了许多。
或者说,元春来此,也是想寻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在王家而起的低落心情。
秦可卿问道:“夫君,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该传晚饭了?”
贾珩抬头,透过轩窗瞧打了一眼天色,见果已夜色降临,笼罩四下,遂点头道:“传饭罢。”
用罢晚饭,秦可卿招呼着黛玉、探春、湘云等人在厅中玩闹、说笑。
贾珩则唤过元春到书房议事,二人隔着一方小几而坐,晴雯给二人斟了茶,徐徐退了出去。
贾珩看向对面容色秀美、端丽的少女,道:“大姐姐,晋阳长公主府上已经应允了,大姐姐随时可到长公主府上任才人赞善。”
元春闻言,明眸微动,柔声道:“让珩弟费心了。”
贾珩道:“你我姐弟,不需如此客气,再说这些年,大姐姐为族里付出这般多。”
元春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略有几分出神,道:“当年也是族中经过变乱,正在艰难之时,我那些都是应该做的。”
贾珩道:“这些年,终究还是委屈了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