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中的一丝艳羡和怅然若失,虽然潜藏的有些深,但仍被他捕捉到。
元春是那种思想传统的女子,这般大的年纪,仍是耽搁着,心头难道没有怅然、艳羡的情绪。
果然,元春容色微怔,抿了抿丹唇,幽幽道:“或许罢,现在我时常想着,在宫里呆了十来年,竟好似一梦,那天被珩弟接出来时,却如梦醒了一般。”
在宫里,如履薄冰,步步都不可出错。
贾珩闻听此言,心头微震,眸光微动,分明为元春这番话低恍惚失神。
虎兕相逢大梦归…
元春在宫中,的确像是一场梦,如其封妃,那么这梦境就是贾家的黄粱一梦。
或者红楼梦,也不过是“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梦醒时候,就是空寂。
“直到那天遇上珩弟,我出来传旨,见着家里的妹妹已经长大成人,后来,珩弟问我愿不愿出宫,后来将我带了出来,还说我们家不需与谁家联姻,好像从那一天起,我才觉得梦醒了,似乎我才是我了一样。”元春凝起盈盈如水的美眸,扬起了一张花颜月貌的脸蛋儿,目光有着痴迷。
她昨天夜里就在想着,觉得或许从那一天起,就注定要与他走到一起,余生不离,哪怕为世俗所不容。
而在那个没有珩弟的梦境里,她最终也没护得住家中的父母,荣宁二府被抄,如今思来,如是没有珩弟,大抵如此罢。
毕竟,大伯向草原走私,一旦案发就是一场大祸。
贾珩回转神思,注视着少女亮晶晶的眸子,那目光中有依恋、爱慕,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伸手将元春拥入怀中,轻轻抚过肩头,听着少女叙说,心头也有几分感动,顿了顿,道:“大姐姐原来还记得这些。”
“珩弟说的话,我都记得。”元春轻轻说着,只是丰润脸蛋儿忽而泛起红晕,嗔喜打趣道:“珩弟说亲事落在你身上,现在真的落在你身上了。”
贾珩闻言,也有些神色不自然,道:“嗯,是落莪身上了。”
监守自盗,这落在王夫人眼中,估计能气的吐血,佛珠捏爆?
嗯,他为何要想起王夫人?
“只是此生,终究委屈了大姐姐,跟着我没名没份的。”贾珩声音低沉了几分。
二人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偷偷摸摸。
元春将螓首埋在少年心口,倾听着少年的心跳,喃喃道:“珩弟,不要这般说,我…一点儿都不委屈的,都是我不好,是我让珩弟为难了。”
贾珩默然了下,道:“除了名分,大姐姐该有的以后都会有的。”
“呀?”元春闻言,怔了下,美眸诧异问道:“…该有什么?”
“孩子,以后让大姐姐也养个孩子,不用再羡慕人家。”贾珩轻轻托起元春的下巴,看着那双美眸:“我们的孩子。”
元春闻听这番“虎狼之词”,心头狂跳,霞飞双颊,几是又羞又急,她和珩弟的孩子…
岂不是要做夫妻要做的事儿?
但羞恼过后,偏偏又有说不出的甜蜜。
正思绪纷飞时,忽觉肩头被扶住,心头一颤,四目相对,时间恍若定格了一般。
贾珩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儿,低声道:“大姐姐。”
“唔…”元春正要应着,忽地美眸微睁,却见那黑影凑近,温软气息扑打在自家脸上,心下一慌,旋即弯弯眼睫颤动,恍若云霭遮蔽了曦月,明眸轻轻阖上。
贾珩抚着元春的肩,噙上桃红,触感柔软,叩开城门,恣睢掠夺着甘美。
元春明显生涩至极,没有任何回应不说,还有些躲闪,无所适从,琼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一双手都不知放在何处。
此刻元春已经懵懵然,如同溺水之人,娇躯软成一团,心头发慌,喘不过气来,直到双手轻轻攀上了贾珩的肩头,抓紧了衣襟上的蟒纹饰样,才好似抓到了稻草。
这一刻,午后的阳光,柔和静谧地透过雕花轩窗,跳落在书案上,笔架上悬起的毛笔,光影倒映于笺纸上,而窗外风影摇曳的竹叶在外发出沙沙之音。
贾珩恍若行走于雨后的桃林,山清水秀,空山鸟鸣,而微风徐来,一片片花瓣从树枝上落下的扑簌声,都能在耳畔依稀可闻,而随之相伴的水滴落下声音。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过了一会儿,贾珩咽下一口甜香,轻轻松开元春,看着细气微微,玉颜嫣然的元春,此刻桃瓣正自泛着晶莹光泽。
而粉腻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更是明艳娇美,耀如春华,只是柳叶细眉下的星眼低垂着,衣襟上的莲花纹饰似在湖面上随风摆动。
“珩弟…”元春低声喃喃道。
贾珩面色顿了顿,拉过元春已经攥紧了罗帕的玉手,将方才在收拾公文时,从书柜中取出的一枚戒指穿过白嫩如纤笋的手指。
元春忽觉手指有异,再也顾不得羞,低头看去,却见一个戒指套在自己手中,就有些诧异地抬起秋水双瞳,定定看向少年,道:“珩弟,这是?”
贾珩道:“这是送给大姐姐的。”
元春见此心头微震,心湖中涌起一股欣喜,口中却道:“珩弟其实不用送我东西的,上次不是已送了玉虎项链?”
贾珩道:“那不一样,彼时大姐姐还只是我的大姐姐,此时,已然不同。”
玉虎项链是用来啮食的,而戒指对他的意义还有不同。
元春闻言,对上那一双清眸,芳心微动,似读出那眼神中的意味。
如何不知已然不同是什么意思?
打量着手中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