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复杂,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来话。
说什么呢?
如是他早些听眼前这少年的话,或者河南也不会落得,一省府治被破,民难制的局面!
想大汉自太宗以后,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儿,也就辽东失陷…如今贼寇聚十万众,河南糜烂,洛阳也危若累卵。
此刻,殿中杨国昌、韩癀、赵默、许庐等几位朝堂重臣,闻听天子醒来,也都从殿外进得殿中,齐齐跪在地上,抬眸看向崇平帝。
“子钰…”
崇平帝神情恍惚了下,压下心头的思绪,嗫嚅了下,再次唤道。
“圣上。”贾珩忽而一撩衣袍,跪将下来,顿首而拜,仰首之间,眸中已有泪光闪烁,道“圣上,还请不要为河南之事忧切过甚,当需保重龙体才是,臣虽愚直粗鄙,可说句轻狂之言,纵河南皆反,臣自诩能从容弹压,唯圣上因兵事锥心而晕倒在地,臣却五内如焚,有力难使!臣承蒙圣上慧眼简拔,擢为军机辅臣,执掌枢密,如今河南有变,局势糜烂,皆臣之过!还望圣上不必忧心,叛军虽势大一时,但臣并非全无对策,京营已抽调骑卒,军需辎重各项备齐,随时可出京东向洛阳增援。“
下方众臣,听着那少年陈情之言,面色变幻,心头已然震撼莫名。
这是要主动揽过?
不是,这置他们满朝文武于何地 被贼寇愚弄的他们,没事儿人一样,结果先见之明的旧贾珩,却要主动揽过。
饶是脸皮再厚,都觉得如芒刺背。
贾珩其实此刻也是无奈。
惟有如此,才能将这个场给救了,谁让崇平帝丢了这么大个脸不说,又急得吐血晕厥过去?
现在还好说,他鬼神莫测,他未卜先知,他先见之明,但事后呢 这都是自己给自己埋雷,你比天子高明弄得天子因为羞愧难当,吐血晕厥,这可把你能耐坏了。
当然,不是说这一切会发生,而是一丝隐患。
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不能再为天子粉饰,而是尽量淡化此事的影响,并且主动给天子想好策略,还不能太过张扬。
最最愚蠢的做法,就是嚷嚷着∶“如是天子昔日听我一言,当不复有此败!”
这种论调,天子以及群臣可以这般暗中嘀咕,自己干万不能这般想。
当然,他主动揽过,并不是真的把罪过揽过来。
他有什么罪过?
先见之明,天下皆知,那么谁也不能把锅让他背,但这是一种政治担当,宰辅胸襟。
现在给天子台阶下,以后纵然回想起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
崇平帝看着跪下请罪的少年,一时默然无言,心头愧疚之余,又生出一股强烈的震动。
「河南皆反,臣都能从容弹压,唯他晕倒,却五内如焚,有力难使…」
是了,满朝文武,如论谁最不想他出事,只怕是子钰,除却朕,也没有人能让他遂生平之志。
而后面之言,分明是在帮他揽责…
这时,群臣心思也有几分复杂,对河南局势,多是松了一口气。
虽贾珩说着从容弹压得“轻狂“之言,但因为刚刚察变乱于未起,几是鬼神之能,哪怕是政敌也不觉得是什么轻狂之言。
崇平帝微微闭上眼睛,喃喃道“河南,洛阳…”
“圣上,洛阳不会有失。”贾珩坚定说道。
这时,施杰跪将下来,膝行几步,面色肃然,叩首拜道“陛下,臣领军机枢密,不能提前查察河南之乱,同僚有警,臣愚钝无知,还行阻拦,如今局势,臣有失职之责。”
内阁三位阁臣,此刻再也不好愣着,也都纷纷叩首请罪。
此刻,已经被吓傻当场,跪倒在地的柳芳等人,听了这话,张了张嘴,但却有些不敢说话,唯恐在这一刻成为殿中群臣的集火对象。
然而,崇平帝却是死一般的沉默,一言不发。
贾珩情知崇平帝心头还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儿,就是他拿着军报给众大臣分享,结果满朝文武一个看出来的都没有。
可太蠢了,自己蠢,满朝文武也蠢,关键是前者…
贾珩想了想,低声道“圣上,兵部一接军报,不待甄别而呈递圣上,也有失责,不过如今正是大喜日子,彼等不经查察,就行邀功,倒也…”
说着说着,也有些洗不动了,只能选择淡化。
戴权这时“噗通”跪下,道∶“陛下,是奴婢没有核实详情,妄自来报,是奴婢有错,还请圣上怪罪。”
说着,叩头不止,血流如注。
崇平帝摆了摆手,吩咐道“戴权,起来罢。”
戴权叩首而谢,此刻额头血流如注,但却不敢去擦。
宋皇后这时候拉过崇平帝的手,低声劝道“陛下。”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崇平帝这时候,目光逡巡向下方群臣,忽而开口说道。
“圣上。”
一时间,殿中群臣大哗,纷纷喊道,因为这是天子在自承己过。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群臣就完全脱离了责任,不说其他,通政司弹劾贾珩的奏疏还在,先前群臣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现在全部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还有先前内阁和军机处都被钉在耻辱柱上。
况且,天子都认错了,说一句,我错了,你们这些臣子,又该如何自处 “子钰,你起来回话。”崇平帝转而看向贾珩,目光温和。
贾珩闻言,怔了下,顿首拜道“臣,臣…臣不敢。”
“起来罢,朕等会儿还要听你细细解说河南局势,跪着又如何解说“崇平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