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璘眉头紧皱,叹道:「我听小厮说,这位永宁伯在扬州那边儿将金陵十二房的贾瑜父子两个,绑在树上,让锦衣府的人打了几十鞭子,更让贾家在售的米粮,以原先未涨价时的八折售出。」
此言一出,厅堂中的甄家人都是心神微震。
甄家太夫人说道:「这是杀鸡儆猴啊,璘儿,趁着人家还没撕破脸,这个事儿赶紧打住吧。」
甄璘面色纠结,说道:「老太太,我又没倒卖官粮,总不能涨价也不让涨了吧。」
一些粮食都是他从苏松等道筹集的,这要再拉回来,不就砸手里了?「璘儿,人家肯定还有着后续手段,潘家的事儿只是警告。」甄家太夫人说道。
担心甄璘不知利害,甄家太夫人看向一旁的甘氏,问道:「你去了神京,可知那永宁伯是什么性情?」
甘氏微笑说道:「老太太,我去的时候,永宁伯在河南平叛,我倒是没有见着正主,但京中听得杂七杂八的消息多了,倒也有几分了解,这永宁伯现在是贾家最为出色的子弟,年轻轻轻已是朝堂重臣,颇受宫里的信重,人的确是有手腕的。」
甄家太夫人道:「璘儿,你听听,这样年少得志,一来比旁人爱惜羽毛,二来定有不凡的手段,这对金陵贾家十二房就是第一步,先整饬了自己人,让别人说不出话来,咱们这些老亲也不好再求情了,人家剩下的就是找错漏,潘家不就让他抓了错漏?这进了锦衣府也只是第一步,不定后面怎么炮制,这手段一出挨着一出,你赶紧收手罢。」
「老祖宗,这么多粮食再运过来,损失就大了。「甄璘仍有些下不定决心。
甄家太夫人说道:「听我的,别耽 误,你赶紧将在淮安府的人撒回来。」甘氏也劝道:「璘哥儿,别让你老祖宗担心了,将人撤回来吧。」
甄璘叹了一口气无奈答应下来,只是心头还有些不情不愿。
甄家太夫人道:「你也别不服气,这位贾家的永宁伯,刚刚平定了河南之乱,又总督河道,正是权势煊赫的时候,你要不想撤,就按着原价卖出去,起码将本钱收回来也行。」
甄璘闻言,道:「老太太说的是。」
他原也不想拉回来,等到拉回来,一来一回损失的可就大了。
甘氏也道:「老太太,我在京里听晴丫头也是这般说,说这永宁伯现在又是军机大臣,又是京营节度使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甄家太夫人感慨说道:「贾家前几年还说后辈子弟不怎么成器,没有在朝堂上做着大事的人,不想这才多久,就出了这么个出挑的年轻子弟。」
绣墩上坐着的甄兰、甄溪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自家老祖宗口中所言的这位永宁伯究竟是何人。
却说金陵府另外一座宅院,在甄家收到消息之后,潘家也收到了来自扬州的消息。
花厅之中,潘汝锡刚从户部部院衙门回来,就听到一阵「呜呜」哭声,不由怔了下,问道:「谁在哭?」
刚刚进入花厅,迎面却见着一个头发灰白的妇人在两个妇人的搀扶下,从梨花木椅子上起身,面带愁苦,唤道:「老爷,你可要救救东儿啊。」
潘汝锡疑惑道:「东儿怎么了?」
此刻,潘汝锡还不知扬州府发生的事情。
潘向东的妻子殷氏说道:「老爷,刚刚在扬州的小厮传来的消息,说是锦衣府的人在扬州的瘦西湖拿了夫君。」
潘汝锡闻言,心头一沉,说道:「锦衣府?好端端的拿东儿做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潘向东倒卖粮食,潘汝锡还真不知道这一回事儿,而是在其父的牵线下,在南京户部一个仓场侍郎的协同下,从粮仓中赊欠走了粮食。
换而言之,其孙是利用了潘汝锡的职务便利以及人脉赊欠了朝廷的官库粮食,等大赚一笔之后,然后再还上粮食。
既然如此,潘向东自认也不用与其祖父叙说此事,而愿意帮忙的仓场侍郎以及小吏虽觉得有所违规,但情知最终能填补上,也不算窃盗官粮,也就答应了下来。
但很多时候就是这般往往事与愿违。
潘汝锡在小几上落座下来,皱眉说道:「有没有说是什么缘由?」
锦衣府再是无法无天,也不会无缘无故拿人,哪怕是罗织罪名,也会给一个说法。
「也没听说什么缘由,就是将人拿了啊。「潘汝锡的夫人,掩面哭泣说道。
潘汝锡没有听自家夫人的避重就轻,全无重点,而是将一双苍老目光投向潘向东的妻子梅氏,问道:「你说,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梅氏同样梨花带雨,拿着手帕抹着眼泪,道:「老爷,这不是夫君听说淮安府那边儿缺粮,就想着调拨一批粮解一解朝廷的急,谁想那位永宁伯不领情不说,还拿了夫君问罪。」
潘汝锡心头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永宁伯他知道,近年来大汉朝堂上名声鹊起的人物,可再是少年意气,也不会如此不识好歹才是。
「粮食从哪来的?」潘汝锡下意识问道。
梅氏目光躲躲闪闪,说道:「夫君从南京的户部的官仓中」
潘汝锡闻言,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原本手中端着的茶盅,啪嗒地落在地上。
倒卖官粮,还让人抓了现形?怎么能如此不晓事?
潘汝锡的夫 人见此,哭声戛然,连忙丢下手帕,近前拉过潘汝锡的胳膊,唤道:「老头子,老头子,你别吓我。」
潘汝锡半晌才喘过气,面色发苦道:「是你们在吓我,这祸事了。」
就在金陵因为两位户部要员的亲戚被锦衣府抓捕,金陵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