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一望无垠的江面之上,喊杀声震天。
贾珩身形一动不动,看向不远处的多铎,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多铎虽然有伤在身,但许是因为忿怒上头,不顾后果之下,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凌厉之势。
但用卫庄对盖聂的话而言,愤怒并不能使你变强。
如果说当初在浣花楼遇上刺杀,仓促之下,勇武过人的多铎还能在他手下走上二十来个回合,但现在最多回合。
贾珩也不多做废话,手握钢刀向着多铎迎面杀去,连续三个回合,多铎果是手忙脚乱,那股因愤怒加持的气势也渐渐消退。
赫然,已然被逼至船甲板边缘,额头冷汗渗出,提着刀的一只胳膊都在微微颤抖,原本已经发木没有知觉的伤处传来隐隐刺痛。
「没了卵蛋的东西,果然不堪一击!」贾珩冷声说着,一个箭步向着多铎脖颈劈砍而去,准备一刀结果了多铎的性命。
然而这句话却仿若激怒了多铎。
多铎双眼充血,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横刀格挡。
随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尖鸣,多铎身形一顿,只觉喉头一甜,口鼻溢血,旋即如疾风骤雨般向着贾珩杀去,完全是不要命一般,而连连斩击三个回合以后,多铎已是浑身带伤,一身鲜血。
此刻,周围兵马的喊杀之声,则在陈汉水师与海寇之间交锋中传来,喊杀声震耳欲聋。
而四海帮、怒蛟帮、金沙帮帮众,也逐渐生出一股惧意,开始起了别的心思。
因为随着双方攻战,赫然发现眼前的水师与先前的镇海军,虽有些打着一样的旗帜,但士气以及作战意志比着先前尤有过之。
就在贾珩与多铎交手之时,不放心的苏和泰就在不远处随时准备策应,此刻见多铎浴血苦战,已是招架不住。
在领着十来个正白旗旗兵,持刀冲将上来,将多铎护在身后,急声道:「主子,走!」
多铎在周身的伤痛以及鲜血汨汨中,也渐渐回转过神。
他不是这贾珩的对手,如是再交手下去,只怕要死在这里!
而在这时,邓飚与一个女真牛录额真(佐领),领着百十女真精锐,一手握刀,一手持盾,与刘积贤、李述等锦衣府卫也厮杀起来。
乒乒乓乓以及喊杀声与船只对轰炮火声交织一起,双方在甲板以及狭窄、逼仄的船舷两侧展开厮杀。
贾珩看向拦路的苏和泰等一众亲兵,目光冷厉,并不多言,提刀杀去,苏和泰心头大惊,连同几个女真精锐迎面而去。
「噗呲!!!」
伴随着血光闪现,贾珩如虎入羊群,掌中以百缎精铁打造的钢刀或劈或斩,女真正白旗的骁锐四五人基本接不过一合,转瞬就身死当场!
然而,大批女真亲兵仍是源源不断、悍不畏死地向着贾珩冲杀而来。
不得不说,这些女真的旗丁对旗主多铎的护卫可谓拼死用命。
刘积贤、陈潇也领着亲卫在贾珩身旁,抵挡着来自侧翼的偷袭。
贾珩挥刀连斩,一步杀一人,待连杀五人,尸身在身前仆倒,横七竖八地铺满甲板,渐渐挡着路途,而一股股鲜血流淌在甲板上,甚至在脚下有些打滑。
一时无法下脚,倒是阻碍了贾珩的步伐,反而给多铎留下了一线生机。
苏和泰转身之间,急声喊道:「主子,快走啊!」他先前就不认同和陈汉官军硬碰硬,但主子因为丢了那玩意,心底藏着一股屈辱的怒火,如不发泄出来非要憋出大病不可,这才没有劝着。
多铎见此,张了张嘴,目眦欲裂,忽而怒吼道:「苏和泰!」
分明是一道凌厉无比的刀光 划过半空,饶苏和泰颈部而过,旋即,一颗大好头颅带血冲天而起,血如泉涌,殷红刺目。
「噗通」一声,七尺高的汉子身躯倒于甲板。
从小跟着多铎一起长大的贴身亲卫,惨死当场,恍若一盆冷水兜头泼在多铎头上,让多铎清醒地认识到,方才所谓如以往那般亲领兵马、率兵冲锋、激励士气之举大错特错。
对上那贾珩,根本无用!
邓飚这时,已领着几个亲卫急奔过来,急声道:「主子,快走!」
说着,不由分说,与另外一个正白旗兵丁,架着多铎就借着甲板向着所在船只跳去。
而这一切说来极慢,实际也就是数个呼吸之间,电光火石一般。
而多铎身旁的十余亲兵,一手持圆盾,一手持刀,拼死阻挡着,虽被贾珩以及陈潇、刘积贤等亲卫陆续斩杀,但哪怕是砍杀一番,又耗费了贾珩不少时间,还是因为船上空间太过狭小,贾珩根本施展不开。
贾珩见到多铎再次在眼皮底下逃遁,面色阴沉似水,与身旁的刘积贤清剿着女真留下断后的正白旗旗兵,沉喝道:「摇动令旗,炮铳攻击敌船,向着船上放箭!」
双方兵马相当,其实想要全歼并不容易,尤其是一方想逃的情况下,除非他弃了帅船,跳船追杀多铎。
但这一战原就不占太多优势,不能如此浪战。贾珩念及此处,目光飞快扫了一眼远处,可见原本与官军对阵的海寇,此刻有几艘在边缘游移的舟船,已是悄悄脱离战场,向着场外逃遁。
而随着贾珩一声令下,刹那之间,弓箭齐发,炮铳向着多铎所在的船只轰击而去。
另外一边儿,因为海寇丧失争锋之心,韦彻终于摆脱了怒蛟帮麾下船只的缠斗,集中炮铳向着多铎所在的旗船炮轰而去。
「轰轰
哪怕是射程、精度都不太行的佛郎机炮,一同饱和式攻击,终于,多铎的旗令之船—一艘高大如城的楼船在炮火之下,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