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凯旋归来。”沉邡看向那少年,拱手一礼。
也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凯旋和归来明明是赘余的语言表达方式,这位两江总督仍是说出来,也没有人注意平常语句中的错误。
贾珩也拱手还了一礼,低声说道:“有劳沉大人和诸位大人出城相迎,在下诚于心不安。”
这时,礼部尚书袁图笑道:“永宁伯如今在海上取得数十年未有之大胜,金陵士民自是争相一睹少年英姿。”
这位楚王的老师,此刻浑然不见昨日在总督府的忧心忡忡,苍老面容上笑意繁盛,而且说话也比先前不知好听了多少。
双方寒暄而罢。
沉邡笑了笑,忍着一股反胃,恭维说道:“永宁伯在崇明沙一战,生擒女真亲王,扬我国威,实是大涨我汉人士气。”
贾珩面色澹漠,沉声道:“敌寇进犯我大汉疆土,我等武勋,累受皇恩,正是上报君恩之时,岂能坐视不顾?如今赖诸将用命,一举剿灭女真来犯之兵,原是应有之义!只是军国大事,需得相时而动,先前金陵城中催兵之论四起,诚为不知军机而妄议,甚至还试图上疏弹劾本官,如不明就里之人,还以为彼等与女真串通一气,暗通款曲?!”
妄议军机,一句话就给先前的弹劾奏疏以及臣僚催兵进剿给定了性。
此刻,周围的官员都看向那蟒服少年,面上神情不尽相同,有一些先前上过弹劾奏疏的官员脸色多不好看。
如南京工部侍郎林应骐,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只觉周围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带着几许戏谑,心头生出一份憋屈。
此刻琉璃簪缨马车中的晋阳长公主,美眸凝露,远远看向那少年,靡颜腻理的玉容上因为欣喜,香腮一如桃芯晕红成霞,艳光照人。
下首的咸宁公主,明眸怔望着那与江南官员谈笑风生的少年以及少年身旁的陈潇,叹了口气说道:“先前如堂姐一样,随着先生一同去就好了。”
李婵月柔声道:“表姐,小贾先生也是觉得凶险,才将你留下来的。”
咸宁公主看向李婵月,道:“我知道。”
晋阳长公主听着两个小姑娘的叙话,也将美眸投向在锦衣府卫中的陈潇。
而甄应嘉这边儿也迎了上去,面上带笑,轻声唤道:“子玉,二弟,四弟。”
而这时候,从将校中阵列中现出甄韶以及甄铸的身影,两人向着甄应嘉唤道:“兄长。”
甄应嘉打量着两位兄弟,暗暗松了一口气,二弟和四弟没出什么事儿就好。
其他一些两江官场的官员,见着甄氏兄弟叙话,多是频频侧目。
另一边儿,安南侯叶真也对相迎的金陵官员点了点头,算是相互见过。
叶真终究是看过各种大场面的武侯,苍老面容上平静无波,似不为外界丝毫所动。
贾珩与沉邡以及南京六部的官员简单叙完话,说道:“诸位大人,此地非说话之所,进城吧。”
说话间,贾珩以及众将校在江南官员的相迎下,在金陵百姓的瞩目中,浩浩荡荡地进入金陵城中。
而围观的金陵士绅以及读书人,也都向着城中而去,在茶楼、酒肆中热议着这场大胜。
金陵城又回归了久违的喧闹繁华,只是关于战事的议论仍是兴高采烈。
此刻,马车之中,甄晴看向那器宇轩昂的少年,神色渐渐痴迷,盈盈秋波的美眸蕴藏的妩媚几乎要…流溢出来般。
“姐姐,子玉都进城了。”甄雪轻轻拉了拉甄晴的素手,看向虚空发骚的自家姐姐,雪腻脸颊闪过一抹羞恼,轻声说道。
甄晴轻轻“嗯”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甄雪,问道:“妹妹,当初是我将你推进火坑,妹妹现在可还恨我?”
甄雪:“…”
姐姐真是的,这个时候偏偏提这个做什么?
还有什么火坑?子玉又不是火坑。
至于恨,她其实也说不了,亲姐妹总归没有隔夜仇。
另外一边儿,晋阳长公主以及咸宁公主、清河郡主同样目送着贾珩从府中向着金陵城中而去,知道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见不到,才收回目光。
晋阳长公主心头松了一口气,丹唇轻启,柔声说道:“看着倒没有受什么伤,我们回去罢。”
咸宁公主莹润如水的目光仍有些恋恋不舍,但却被晋阳长公主拉着胳膊放下了车帘。
晋阳长公主轻笑道:“走吧,他还要应付两江官场的官员,今天应该回宁国府下榻了,明天再见不迟。”
上次从粤海回来就是在她府上下榻,现在大胜归来,众人瞩目,直接就来公主府,终究引人疑惑。
而随着马车辚辚转动,垂下的车帘将外间的喧嚣隔绝开来,咸宁公主清丽玉容上见着怅然若失,底气不足说道:“姑姑,那我和婵月等会儿去宁国府上?”
“过去做什么?”晋阳长公主横了一眼咸宁公主,轻声道:“你也不知道让他歇歇。”
小姑娘就是黏人,竟然还想丢下她在府中,一个人过去?
咸宁公主闻言,玉容微微一白,撇了撇嘴,只得怏怏地拉了拉李婵月的素手。
这人总是欺负她。
李婵月看了一眼晋阳长公主,轻声道:“表姐,小贾先生等会儿还要应酬那些官员,等晚上还要回家和贾府的姐妹说话呢。”
咸宁公主默然了下,说道:“从先生从粤海回来,我都没有见过先生了。”
“表姐上次不是随着小贾先生去了江南大营了吗?”李婵月秀丽的眉微微蹙着,讶异问道。
其实,她才是那个许久没有见到小贾先生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