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到了申正,还没有晚膳的动静。
七福晋的脸色露出失望来。
看来晚上的进宴省不了,否则现下就该开始送晚膳过来。
七福晋低头看看自己:“坐了一天车,都有褶子了,晚上还穿这个…”
舒舒摇头:“不知道,估摸着娘娘那边会派人来…”
少一时,香兰果然带了个宫女来传话:“晚上长公主与额驸进宴会,娘娘说可以打扮的自在些…”
舒舒与七福晋对视一眼,明白了,可以换下身上吉服,挑着上等的衣服首饰穿戴起来。
女人凑到一起,首先就要比穿戴,比首饰。
再其次是比娘家,比婆家什么的。
就是大家都不熟,这个攀比娘家、婆家的话,也没法说。
那大家最关注的,就是各自的穿衣打扮了。
香兰没有停留,传完话就回去复命。
舒舒也起身告辞。
原本七福晋邀舒舒一起住正房。
毕竟正房三间,东西屋都能安置人。
可是舒舒还是选择了东厢房。
还有九阿哥在。
这嫂子与小叔子同院子还不算什么,同屋檐下,彼此都不自在。
就算只有一天,也是如此。
东厢房里,九阿哥已经回来了,横刀立马坐着,脸上气鼓鼓的,没有起身换衣服的意思。
见舒舒回来,九阿哥往她腿上看了眼,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
舒舒并没有火上浇油。
是蹲礼又不是跪,就算不让她们起身,两、三分钟的时间,也不会伤了哪里,更多的是颜面问题。
可是今天太后、皇帝、宜妃三大头都丢脸了,谁会在意三个小福晋?
“什么东西?这样跋扈无礼,爷还是头一回晓得,汗阿玛的脾气会这么好?那么轻飘飘赔罪,就算过去了?!待太后不敬,你呀我呀的不说,还高声咆孝?待娘娘更是失礼,一宫主位竟入不得她的眼?如此狂悖,竟然连半点责罚都没有!”
九阿哥气呼呼道。
舒舒拉他起来换衣裳:“跟个湖涂人计较什么?爷也湖涂了不成?”
“那就这样忍了?”
九阿哥依旧难平。
“这是科尔沁,几辈子老亲,当年借过力的,连皇上都不好说什么…还有太后在呢…”
舒舒轻声劝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长公主当年撵了内务府给配的陪嫁人口,到了现下,就要接受皇上不配公主长史的安排…昨日同今日的无礼在前,未来二十年,这一支的儿孙怕是在御前难有体面…”
九阿哥想了想,滴咕着:“她估摸就是傲惯了,实际上也不傻…每次回京,对太子都有重礼馈赠…这是晓得汗阿玛不待见他,不指望汗阿玛了?!”
舒舒没有接话,想起一段野史传说来。
就是说这位长公主,是个坚定的“反八爷党”。
不是因为拥护正嫡太子或是其他,而是她厌恶庶弟一支,连带着侄子也不喜欢。
她侄子是“八爷党”,这位长公主就是“反八爷党”,在一废太子后就选择投资与“八爷党”相对的四阿哥,结果大获成功,在雍正朝受尽优容。
舒舒觉得,凭这位长公主的智商同傲慢,应该不会也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精准投资。
得以善终,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活的老,是雍正朝仅存的大长公主。
只凭着这辈分与年齿,皇室加恩,昭显皇帝恩德。
尤其是雍正登基后,对兄弟们苛责,同宗室关系敏感,应该更乐意加恩外头的公主。
九阿哥只当舒舒是默认,低声道:“到时候太子真给她撑腰怎么办?她不是更瞧不起人?”
舒舒掐了他一把:“明儿就该制些苦瓜丸子给爷吃,专治口无遮拦…”
九阿哥原本就是话赶话说了,见舒舒如此,想起这句话的不妥,这“到时候”绝不是好时候,立时“呸呸”两声道:“爷方才是放屁!”
他可盼着汗阿玛长命百岁!
做皇帝的兄弟与做皇帝的儿子不一样!
只看着伯王与叔王这些年的沉寂就晓得。
荣宠都在一念之间。
时间不早了。
舒舒就服侍着九阿哥换了衣裳,看着他去对面厢房找十阿哥,就唤小榆进来给自己梳头。
她选了太后之前赏的首饰,精致的掐金丝珐琅珍珠项圈。
佩这这个项圈,头上没有满头金钗,就是两朵掐丝珍珠芯的团花。
随着这项圈赐下的,还有一双金镶玛瑙手镯…
舒舒在手上试戴了一下,手镯单看不错,可是这该死的强迫症,受不了这个。
她撂下手镯,换了一条珍珠手串在手腕上缠了几圈戴上。
珠子滚圆,是伯夫人早年淘换的,送给舒舒做了嫁妆。
舒舒想起了老郡主与老县主,她们都活到了老祖母的年岁。
要是阿牟早年没有留京,而是如其他宗女抚蒙,会不会也有一个好的结果,儿孙满堂?
不过也有可能抑郁成疾、凋零塞外,埋骨他乡。
舒舒叹口气,不再想了。
她刚要起身去找七福晋集合,九阿哥就从外头回来,脸上带了坏笑:“爷的金腰带呢?快快翻出来!”
舒舒诧异道:“这…爷之前不是说只戴一回么?这长公主目中无人,科尔沁的王公还是恭敬…”
“爷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