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马车一停,三阿哥就察觉不对劲。
这还在官道上,道路两侧也没有王公园子。
他带了心虚,就勒了马。
等到看到马车上有人下来,他还迟疑是继续走,还是转身折返,结果就见到前头的护卫有两骑掉头。
三阿哥后悔换下黄带子了,不过也不算太担心。
这是官道呢,自己这边也有三个人。
可是等到那两骑近前,他就傻眼了。
“马侍卫…”
三阿哥神色僵硬,望向前头马车,说不出话来。
马武道:“三爷,皇上传呢!”
三阿哥欲哭无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不过望向马车前头的官道,他心里又镇定了,勒马过去。
马车帘撩开,康熙坐在那里阴沉着个脸。
宜妃在旁,倒不好说什么了。
实没有想到居然是三阿哥…
这是窥伺帝踪,犯了忌讳。
这会儿功夫,三阿哥已经到了近前,勒住马,翻身下来,道:“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说到这里,他也看到旁边的宜妃,讪讪道:“妃母…”
宜妃只是含笑点头。
康熙寒着脸,瞪着三阿哥,道:“朕不安!”
三阿哥转身望了眼前头的官道,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道:“汗阿玛也是不放心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康熙:“…”
三阿哥皱眉道:“儿子正要去衙门,听下头人说两位阿哥没有去上书房,而是往官道来了,有些不放心,就跟过来瞧瞧…”
康熙狐疑地打量他两眼,道:“那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侍卫呢,护军呢?”
三阿哥讪讪道:“这不是怕动静大了,前头他们察觉…”
康熙怒极反笑道:“你如果想着护着弟弟,有什么怕的?这还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才跟这里做贼呢!”
三阿哥听了,难受了,垂下眼皮,嘴角也耷拉道:“十四阿哥昨天噼头盖脸地贬损了儿子一顿,儿子嘴笨,说不过他,难受得半宿没睡好,就想着看看他有什么不对的,也教训教训他。”
康熙看着三阿哥,眼下青黑,确实是没歇好的样子。
他很是无语了,道:“你多大,他多大,你跟他计较什么?”
三阿哥是康熙十六年生的,十四阿哥是二十七年生的,兄弟俩相差了十一岁,都要快一辈人了。
三阿哥看了康熙,带了委屈,道:“汗阿玛让儿子们兄友弟恭,怎么对十四阿哥就不管了?那我们这种中间的阿哥,上头敬着哥哥们,下头还被弟弟们欺负?”
康熙板着脸,道:“他有错处,你当面跟他说清楚就是,背地里这是做什么?那是你弟弟,是敌人、是对手么?”
三阿哥:“…”
不是很想要这嘴欠的弟弟!
就是敌人!
康熙见三阿哥没有受教的意思,不耐烦道:“别将对旁人的那一套拿来对家里人,再叫朕晓得你这样查皇子阿哥,你也在宗人府记上一笔!”
三阿哥忙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康熙。
他晓得十阿哥的事。
他可不想记一笔。
真要记一笔的话,下回再赶上皇子升爵,自己就要原地不动了。
“汗阿玛,儿子错了,一时犯了小心眼,再不会了…”
他立时麻熘认错。
康熙轻哼了一声,道:“滚回去好好当差,没有下一回!”
三阿哥立时点头道:“儿子这就回,这就回!”
康熙这才示意人继续出发。
马车渐行渐远。
三阿哥注目着马车,拳头捏得紧紧的,后背都是冷汗。
马车里,康熙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
儿子大了,都有小心思了。
宜妃在旁见状,晓得这是疑上三阿哥了,并没有全信三阿哥的话。
她忍不住笑道:“这三阿哥,还跟小时候一样,太实诚了,就算想要抓十四阿哥的尾巴,打发两个人跟着就是了,还自己追上来,这还在官道上,多少双眼睛看着,瞧着这样,这是恨不得马上训弟弟一顿才解恨…”
康熙听了,脸上也带了无奈,道:“就是个假聪明,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装机灵了,这指定是得了奴才禀告,就一拍脑子跟上了,压根没想那么多。”
宜妃道:“不过听三阿哥这话,也确实是存了委屈,这兄弟之间打打闹闹的都是寻常,皇上您也别谁小就护着谁了,让他们兄弟自己磨去。”
康熙轻哼道:“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这是能放心的样子么?一眼盯不住,就要闹出事端来…”
气氛缓和下来,宜妃附和道:“这有什么法子?当父母的就是这样了,整日里就为他们操心,就像臣妾,也要想着老五媳妇这一胎是男是女,还要想着小六那边没儿子,又要担心老九折腾出什么事故来,还得寻思小十七是明年开蒙还是后年开蒙…”
小六就是恪靖公主,是皇六女。
只是因前头的皇女夭了四个,她排在纯禧公主、荣宪公主跟端静公主之后,也被称为四公主。
康熙听到恪靖公主,沉吟了一下,道:“恪靖那边日子如何?”
宜妃叹了口气,道:“她这次回来,也是来跟皇上求援来了,额驸继任汗王,以后就要常驻库伦了,小六还想要留在归化这边…”
康熙听了,放下郭贵人之事,也想起了喀尔喀的局势。
土谢图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