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裕跟索额图都是太子的叔姥爷,可是因索额图是赫舍里家领头人的缘故,太子之前往来除了舅舅那一房外,就是索额图这一房。
至于心裕跟下头的法保,太子都不大熟,只晓得是曾外祖索尼继室所出的两位嫡子。
至于太子已故外祖父是侧室子,太子倚重的索额图则是妾生庶子。
心裕在康熙初年差点尚主,后来因从他家择了元后的缘故,尚主之事不了了之,原配娶了舅家表妹瓜尔佳氏,继室娶的姨表妹宗室女。
这几年,随着赫舍里家的沉寂,代表赫舍里家出面应酬的女眷,就是心裕夫人。
太子印象中,这位五叔姥爷是个不上不下的庸才,也比较老实,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五叔姥姥虽是宗室女,可是娘家爵位寻常,否则也不会做了继室,脾气绵软,对太子妃也恭敬,没有宗女的跋扈。
三十八年二月…
太子心里一颤,不敢看康熙的眼睛。
索额图处死籍没,临死前还亲自勒死两个年长的儿子…
心裕虐杀户下人口,也是在那之后…
赫舍里家到底牵扯进去什么事情,会这样惶惶不安?
康熙沉吟道:“事情闹出来,总要给臣民一个交代。”
旁人给心裕说情,太子却不能出面。
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不是赫舍里氏一家的太子。
康熙今日传太子过来,就是告诉他此事,嘱咐他不要掺和进来,省得牵扯到他身上。
太子点头,晓得轻重,不想细究心裕杀人的时间,只道:“汗阿玛,是不是要补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了?”
否则心裕一个随旗行走的勋贵,也不会这个时候被摆在风口浪尖。
康熙面色有些阴郁,他虽提防下五旗王公,可对上三旗的掌控本还自信满满。
尤其是这几年他收拾了几家后族,只当上三旗上下服顺。
结果,一个领侍卫内大臣的推选,就闹出是非来。
康熙是要清理赫舍里家的枯枝败叶,却没有将赫舍里家覆灭的意思。
就算心裕是领侍卫内大臣的有力候选,他也不会用心裕做领侍卫内大臣。
不仅赫舍里家如此,钮祜禄家跟佟家也是如此。
真要用他们,就不会之前早理由或是调用,或是罢黜,都从宫里禁卫中排查出去。
可是他不用,与旁人不想叫他用,不是一回事儿。
康熙将有资格候选领侍卫内大臣的人家想了一圈,许是正黄旗的人家,许是另外两旗的人家,也有可能是钮祜禄家跟佟家。
早年领侍卫内大臣只限本旗勋贵中选推,这几年八旗的高品旗缺不再限定本旗,其他两旗勋贵也有资格候选正黄旗的缺。
康熙不喜欢上三旗内斗。
所以心裕要收拾,这个时候将心裕的案子捅开的人也要收拾。
若是对方隔山打牛,想要攻讦太子,那他更不会容。
太子嘴里说着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出缺之事,心里想着还是赫舍里家。
他大舅的承恩公停封了,索额图的一等公革了,心裕的一等伯也保不住了。
赫舍里家真要要沦为二等人家…
等到太子离开,康熙就在宗人府的折子上写了批示,拘拿心裕,彻查其不法之事…
京城跟热河只有四百多里地,如今随着圣驾在热河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有上百人,京城往来的信件人口也多。
没几日功夫,心裕被宗人拘押问罪的消息,就在热河传开了。
九阿哥好奇得不行,跟舒舒念叨道:“不管是谁将事情捅出来的,都算积了大德,奴婢的命也是命,真的能视同牛马不成?真是人不可貌相,外头提起这位赫舍里家的五老爷,都说是老实怯懦,这十几年也鸟悄的,没有什么动静,没想到私下里倒是手辣心黑。”
舒舒觉得不大对劲,道:“这时间瞧着看着像灭口,可是算一下心裕的年岁,应该插手不到宫中事儿,不至于如此…”
心裕是索尼的老来子,年龄跟元后这个侄女差不多。
索尼薨的时候,心裕还没有成丁,下头袭了一等公的老六年岁更小,赫舍里家的主事人才成了索额图这个庶子。
九阿哥道:“不管是什么缘故,杀了就是杀了,这回问罪也不冤枉。”
舒舒心里觉得诧异,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历史发生似的。
历史上,索额图是今年才问罪,明年才处死,赫舍里家也受到牵连。
如今索额图早死了三年,可赫舍里家依旧不能幸免。
九阿哥也听说了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出缺之事,叫了额尔赫问道:“你家两人在领侍卫大臣任上,这消息应该比别人灵通,怎么回事儿,是京城有风声,说心裕是主推?”
额尔赫茫然道:“奴才也稀里糊涂的,如今领侍卫内大臣出缺两人,这跟部院出缺不一样,不管主推还是副推定的是谁,选用还是要看皇上心意。”
九阿哥道:“那好好打听打听,到底是因此事的缘故,还是赫舍里家有其他仇人,才将这个案子给揭开。”
额尔赫记下,找上三旗的亲朋好友打听去了。
旁人家的事儿,九阿哥跟舒舒提了一嘴就放下。
倒是舒舒,晓得“倒太子”的大幕要开始。
眼下心裕被收拾,不像是官场倾轧,更像是试探御前对赫舍里家的心意,还有剪除太子的羽翼。
她就旁敲侧击提醒九阿哥道:“对太子,爷要再恭敬些,否则皇上看在眼中,怕是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