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阿玛跟额涅的,其他人的话,不用理会……”
觉罗氏道。
这谁这么嘴欠,不用猜也能想到。
那位是个老刻板。
也不能说坏,就是行事有些不合时宜。
她本是隔房族嫂子,并不需要给这边拜年,偏偏来了。
来了以后又拉着脸,不像是拜年的,倒像是来讨债的,话里话外都是族长真要换人,也该换到二房,没意思的很。
“嗯,嗯,肯定是阿玛跟额涅说的对……”
尼固珠应着,道:“我想阿玛跟额涅了,还想大哥跟二哥,明儿我将红包都带走,回去分给大哥跟二哥……”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道:“不给老舅分了,老舅今儿也得了,分给十叔家的小弟弟。”
觉罗氏听着这稚嫩言语,不由莞尔,想起了舒舒小时候。
舒舒小时候也是这样,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护东西,有了好东西,惦记这个惦记那个。
尼固珠继续说着:“阿玛有阿玛跟额涅,额涅也有阿玛与额涅,只有玛嬷没有阿玛跟额涅,收不到压岁钱,我给玛嬷压岁钱,让她也高高兴兴的……”
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郭罗玛嬷的阿玛跟额涅呢?还有郭罗玛法的,我怎么没看着……”
觉罗氏轻声道:“他们去另外一个家里了,离得太远了……”
娘家的福地在大兴,婆家的福地在房山。
尼固珠道:“那是不是郭罗玛嬷跟郭罗玛法也没有收到压岁钱?那我也给你们预备吧!”
小家伙爱操心,道:“还有大舅母,我也给她预备一份,大舅说了大舅母的额涅离的远,见不着,怪可怜的……”
觉罗氏笑着听着。
这不是一样的远,一个是死别,隔着几十年的岁月;一个是生离,隔着几千里的路程。
远嫁的女子可怜,莫过于此。
有时候生离,也如同死别。
“呼呼……”
尼固珠不用人哄,声音越来越小,打起了小呼噜,已经睡着了……
九贝勒府,西厢房。
舒舒睡得早,却睡得不踏实,不由自主地算着昨晚小阿哥吃奶的时间。
好像是二更过半……
果然,到了二更过半,南屋隐隐地传来动静。
舒舒就坐了起来,望向门口。
白果在屋子里值夜,听到动静,跟着起来,将角落里原本遮着的灯拿起外头的黑罩,屋子里有了光亮。
她上前道:“福晋,要喝水么?还是更衣?”
舒舒指了指门口道:“是不是南屋有动静?”
白果起身,挑了帘子出去。
少一时,白果回来,道:“小阿哥醒了,正在吃奶。”
舒舒点点头,重新躺下。
白果又去遮上灯。
舒舒心中怪怪的。
她本还想着要是小儿子只粘着自己,不肯吃乳母的奶怎么办。
那样的话,自己即便为难,肯定也会选择再喂一阵子。
谁叫她是当额涅的,总不能那样自私。
没想到,这小家伙压根就不挑人。
怪不得有句话,“有奶便是娘”,对于小婴儿来说,还真是如此了。
不过她也终于能放下心,明天喝回奶茶了……
正房,书房。
九阿哥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却有些睡不着。
他望向炕头。
要不明天还将两个儿子挪过来?
至于尿炕……
自己提前叫他们方便就是了。
自己将两个臭小子接手了,福晋在月子里,也能少操几分心。
这样想着,九阿哥就蠢蠢欲动。
何玉柱在外屋听到动静,道:“爷,快三更了,睡吧。”
九阿哥道:“爷这不是担心丰生跟阿克丹么?你说,明儿爷将他们挪过来住阵子怎么样?”
何玉柱:“……”
这位爷有点儿闲,这是要给福晋添乱。
何玉柱忙道:“两位小爷坐卧时辰跟爷不一样,身边嬷嬷跟保母也不好跟着来上房值夜……”
九阿哥想想也是。
尤其是这里是内书房。
除了各种书籍字画,还有各种账册,确实不宜人太杂。
九阿哥想着两个儿子今天下午的话,对何玉柱唏嘘道:“爷或许在其他处比不得哥哥们,可要说儿子,爷的儿子,绝对不比他们的儿子差!”
何玉柱这回没有附和九阿哥的话,反驳道:“爷本就不比其他爷差,国语跟蒙语不说了,其他爷也会,可爷还会法兰西文、意大利文、俄罗斯文、梵文,就是礼部的通译肯定也不会这么多样……”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忍住得意,道:“不算什么,平时也用不上,当时是为了看他们的书,才对付着学了……”
他想起了丰生问内学堂学什么……
嘿嘿,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抽空给儿子们上课,教外文。
自己可要严厉起来,摆出阿玛的威严……
次日,就是大年初二。
姑奶奶归宁的日子。
都统府上房,尼固珠穿戴一新,正在玻璃镜子前臭美。
镜子里是个大红包似的三头身娃娃。
觉罗氏看着手中礼单,跟身边嬷嬷道:“清点好了?”
这是都统府给张氏预备的归宁礼,不好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