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没有多待,坐了一刻钟,就起身去看小阿哥。
小阿哥正醒着,正在乳母怀里吃奶。
早听说小阿哥落地就七斤,可到了眼前,五福晋才晓得这孩子有多结实健壮。
寻常百日的孩子,也就是如此了。
小儿难养。
尤其是月子娃。
就是因为这孩子多有先天不足的。
像这样足月生产,结结实实的,只要熬过种痘那一关,基本就算站下了。
五福晋看了好一会儿,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她的眼前,似乎是儿子襁褓中的样子。
要是当年她怀孕时,也能将儿子养的这样好,那是不是就能过了后头的坎儿?
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看了小阿哥,五福晋就告辞。
依旧是白果送了人出去。
从头到尾,五福晋没有说别的,舒舒也没有说别的。
妯娌两人就做客的也好,待客的也好,就像走过场似的。
多了几分客套,少了几分热络。
少一时,白果送人回来,拿了礼单,道:“福晋,五福晋的礼比其他福晋的厚……”
舒舒接过,简单看了,递给白果道:“入库吧。”
白果晓得舒舒的行事,不爱占便宜,平日里的走礼,要是哪家有多的,都要标注一笔,回礼的时候添上。
是个不爱吃亏,也不爱占便宜的性子。
她接了礼单,迟疑道:“那要不要标注一笔?”
舒舒摇头道:“不必。”
五福晋的礼是为了延期过来探看做的赔礼。
要不然她这个亲嫂子,应该得了消息就过来下奶的。
对旁人家,舒舒可以早早回礼,对五贝勒府这样,就显得太客气了……
等到九阿哥下午从衙门回来,就晓得五福晋今日过来之事。
他有些不放心,过来跟舒舒道:“她没说旁的吧?要是提小阿哥读书之事,你可别好心应承,到底如何,还要看五哥的意思……”
对九阿哥来说,五贝勒府的阿哥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亲侄儿。
真要说起来,弘昇见过的次数还多些。
五福晋亲自央求了太后,都没有得准信,那来央求舒舒就是为难人了。
舒舒摇头道:“爷想多了,没说旁的。”
又说了礼单丰厚之事。
九阿哥道:“总算有亲嫂子的样子了……”
五福晋没有直接回府,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团火似的。
马车路过四贝勒府的时候,她吩咐马车慢行,挑开帘子,看了一眼。
四福晋入宫的年头久,可年龄与五福晋、七福晋相仿。
在阿哥所时,几家也是挨着住着,对她跟七福晋多有照顾。
可是跟自己的落拓相比,四福晋两个嫡子都站下了,还得了丈夫的敬重,日子顺风顺水。
五福晋放下了帘子,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她去了七贝勒府。
她病了这一场,过去探病的妯娌,除了四福晋,就是七福晋。
在五福晋心中,也是这两位妯娌最亲近。
七福晋得了消息,晓得五福晋来了,带了纳闷迎了出来。
两家住的近,就是前后街,可除了入宫请安的时候妯娌结伴,平日里往来并不多。
等到妯娌两个手拉手,进了正院,宾主入座。
七福晋打量着五福晋脸色,带了不赞成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趁着过年没事儿,您该多休养些日子的……”
五福晋露出几分虚弱来,看着七福晋,低声道:“这么多妯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换了你是我,该如何应对呢?”
七福晋看着五福晋,嘴唇动了动。
佩服自己?
可笑之极。
妯娌们一个个安分守拙,只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入宫就露了锋芒。
以七阿哥怜弱的心性,要是自己装做柔顺和善,那这贝勒府说不得就是另一种格局。
她也好,五福晋也好,在旁人眼中,都是“宠妾灭妻”的那个妻,是失败者。
这个佩服,怕是也是言不由衷。
五福晋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要跟人说。
可是坐到七福晋跟前,她又说不出了。
因为要提及儿子的病情……
她这些日子伤心难过,可也没有完全死心,盼着儿子的病情能有转机。
如此,这病情就要瞒着。
她叹了口气,道:“是我魔怔了……”
七福晋劝慰道:“且看好的,谁家过日子,能事事舒心,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进门,从孙媳妇、重孙媳妇熬起,咱们进门就当家,长辈那里的请安就是点卯。”
她已经看开了。
宗室福晋,无儿无女的,不知道有多少。
跟她们相比,自己守着两个女儿,不缺亲骨肉,日子已经是中等。
现在盼着,就是好好教养大两个女儿,然后指婚八旗。
自己不争不抢的,七阿哥会给自己这个体面的。
五福晋听着,也想到了娘家的一地鸡毛。
因祖母不肯分家,三代主母搅合在一起过日子,每日定省就跟看戏似的。
她没有了倾诉的想法,想起了昨日的不妥当,懊恼道:“昨儿我去给皇祖母请安,也应该往园子里去的。”
七福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