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时,大阿哥与三阿哥也到了。
九阿哥身后那么惹眼,两人当然也看到了。
听说是九阿哥代孩子们预备的,大阿哥挑挑眉,没有说什么,三阿哥却是急得跳脚。
“怎么能这样?”
九阿哥听了不乐意,道:“怎么不能这样?”
三阿哥指了九阿哥道:“老九你忒不厚道了,临时加寿礼,怎么不晓得告诉大家伙儿一声,这是打哥哥们的脸啊……”
说着,他望向大家道:“你们说,是不是?哪有这样的,咱们都随着大哥那边的礼单来,单他出来显眼……”
大阿哥不开口,四阿哥移开眼。
五阿哥反驳道:“这也是老九的孝心的,不是过……”
十阿哥点头道:“是啊,九哥家这几个孩子生得艰难,得了汗阿玛不少恩典与庇佑,表表孝心也是应该的。”
都是打小的兄弟,三阿哥立时察觉到大阿哥与四阿哥的异样。
这兄弟两个,不对劲儿。
这两位平时都爱在弟弟们面前摆个哥哥做派,今儿怎么蔫了?
三阿哥顾不得跟九阿哥掰扯,立时望向大阿哥身后,就着侍卫怀里的礼盒数了起来。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
三阿哥瞪大了眼睛,望向大阿哥道:“大哥,您给出来的礼单不是十五件么?这多出来的四件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望向大阿哥。
大阿哥清了清嗓子道:“剩下四件是昨儿才临时加上,是我们大格格跟二格格的寿礼。”
三阿哥:“……”
他气得浑身直哆嗦,道:“您怎么能这样?弟弟们可都是随您的例来的,您的嫡女是嫡女,弟弟家的嫡女不是嫡女了?”
大阿哥确实心虚,忙对大家拱了拱手,道:“我们大格格跟二格格年岁大了,我就临时起意,确实对不住大家伙儿。”
他家大格格二十七年生人,今年十六;二格格二十八年生人,今年十五。
大格格的亲事已经有风声,是在科尔沁在京台吉中择选。
二格格十五岁,也到了要择婿的时候。
三阿哥气鼓鼓的,却也明白大阿哥这是怜惜女儿们少年丧母,不忍远嫁。
他转过头,望向四阿哥,道:“四弟,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四阿哥道:“弟弟只有一女,还是庶出……”
真要抚蒙的话,也不能高封,自是舍不得。
三阿哥又去看七阿哥。
不用说,那边肯定也念叨着嫡庶有别。
七阿哥这几年给七福晋添置了不少私产,也不算什么秘密。
这一圈当阿玛的,各个都是疼孩子的,就衬着自己“不慈”是吧?
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哪里就能都想到修改礼单了?
是不是故意坑自己的?
一时之间,三阿哥心乱如麻。
这会儿工夫,魏珠出来了,到了大阿哥跟前,道:“皇上传王爷与各位爷进去……”
大阿哥点头,带了一干皇子,依次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除了康熙,还有两人,是庄亲王与安郡王。
宗室诸王中,与康熙平辈的,如今只剩下四人。
就是眼前的两位,还有病中的裕亲王与恭亲王。
庄亲王与安郡王陛见,也是问及万寿节之事。
这会儿没有离开,是康熙开口挽留。
既是儿子们敬献寿礼,那让两位宗亲见识见识也好。
“汗阿玛安……”
众人给康熙请了安,又给两位宗亲请安。
“王伯安,王爷安……”
这不是朝堂之上,是叙家礼。
两位王爷坐受了皇子们的请安。
看着十来个成丁皇子,庄亲王眼睛泛红。
再想想,皇上的兆祥所里还养着二十阿哥,庄亲王更是觉得神佛无眼。
投胎到宫里做什么?
皇上不缺阿哥,小皇子们也不会高封。
投胎到自己家,就是一个和硕亲王。
安郡王看着,也生出羡慕来。
他妻妾不少,可是子嗣不繁。
不惑之年,只得三子,其中庶出长子夭折,只站住一嫡一庶两个儿子。
康熙觉得难受了,眼前站着一群人,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等到皇子们左右分列,空出眼前的地界,才没有那样碍眼。
他神色不变,看着大阿哥道:“你们今儿就送寿礼来了,呈上吧!”
大阿哥应着,双手拿了寿礼单子呈上。
康熙望向魏珠。
魏珠上前接了礼单,扬声唱礼。
“珊瑚朝珠一盘,南珠一盘,金佛一尊,金炉一座,金执壶一对……”
“直郡王福晋进献礼物,东珠帽一顶,石青缎褂一件、宝蓝缎袍一件、朝靴两双;直郡王长子进献,玉尊一座、玉山子一座;直郡王长女进献,香色八团袍一件,酱色缎袍一件;直郡王次女进献红青缎褂一件,米色绫袄一件……”
随着魏珠唱礼,直郡王府预备的寿礼也都流水般进了西暖阁,摆了一地。
康熙听着,有些意外,望向大阿哥。
眼见着大阿哥胡子拉碴,眼神中却带了祈求,康熙按着扶枕的手微微用力。
这叫什么?
没有孝心,只想要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