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特助迟疑道:“……可是,多亏了姜小姐的带路,我们才能这么迅速地找到晏总。”
“我是说,你们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过我。我是一个不值得他找上山的人,我是一个第二天一早就抛弃救命恩人的人,可以吗?”
张特助对上姜壹坚定的眼神,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半晌,他才喃喃道:“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谁料他却看到姜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冻得几乎要发青的脸上满是对晏琤的不屑一顾:“远离他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
而姜壹一个人慢慢下了山。张特助看着姜壹的背影,最终还是默认了她的意思。
他想,很多事情真的是阴差阳错。姜壹没有错,他调查过,她只是照例来给父亲上坟。这场风雪来得诡异又巧合,而晏琤父母的介入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姜壹为晏琤挡了一刀,而晏琤又连夜上山救了姜壹一命。现在到底是谁欠谁的,张特助觉得这两个当事人也无法分清了。
“张特助,姜小姐的事情真的不和老板提吗?”
有一个保镖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他是见过晏琤的手段的,因而对于这种算是背叛老板的行为,他颇有几分胆寒。
张特助揉了揉冻僵的脸:“把今天这件事打碎了吞进肚子。等晏董事和夫人来了,和他们说吧。”
准备就绪的车将昏迷的晏琤带下山,晏寻洲和宋筠舒派遣人手,不多时,一辆直升飞机直落在成大附医最上层,在那里满头花白、富有经验的主任医生们早已等待就绪。
晏琤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他梦见姜壹为他挡刀的那一天,大片大片的血液从她的腹部流出来,他镇定地有条不紊的将姜壹送去抢救室,又联系了成大附医最好的外科医生上手术台。
他以为他的心脏无波无澜,姜壹不过是一个比较特殊而又锲而不舍对他有妄想的、烦人的存在。她替他挡刀这件事,他也许会有感激,但是不会对他的人生造成任何其他的影响。
他对她的好,仅仅是出于感激罢了,最开始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姜壹醒来之后,却对他笑得极为灿烂,对他没有半分埋怨。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晏琤,我真命大,还好没有刺到脏器。”
晏琤第一次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是的,你很幸运。”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晏琤发现她并不讨人厌。她张弛有度,情商很高,和她相处没有让他不开心的。她坚毅,目标明确,富有条理。哪怕是在养病,姜壹依旧每日很有活力,久而久之,他居然习惯了每日与姜壹见面。
晏琤虽然早已习惯学业和日安集团的双重压力,但是毕竟每日活得都很紧绷,在姜壹身边那种奇异的放松感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降低对姜壹的底线。
直到姜壹出院的那天,晏琤破天荒的捧着一束花接她。他记得很清楚,姜壹笑得开心至极,她一遍边又一遍地确认这束花真的是送给她的,最后开心的拥抱住了他。而他也柔和神情,轻轻的回拥。
姜壹问他:“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晏琤说:“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眼里似是有光:“我也是。”
他们的关系在这一刻发生了质变。
晏琤醒来的时候,梦中他和姜壹的关系定格在确定关系的这一刻,一时之间他竟然忘记了梦与现实的边界,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姜壹。
张特助和晏寻洲对视一眼。在晏寻洲的示意下,张特助主动开口道:“姜小姐在上班。”
晏琤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梦中和姜壹拥抱的画面和他昏迷前与姜壹吻在一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好一会儿才分清楚梦境和现实。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又是那个没有弱点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晏琤。
“怎么找到我的?”
他的声音平稳,一贯的没什么感情却带着雷厉风行的意味。
张特助咬咬牙,全盘托出:“当夜我们开凿了一条上山的路,顺着路往上走,找到了您待着的那间废弃平房。”
“你们看到谁了吗?”
大家都知道他是在问姜壹。
“没有,晏总。”
张特助在晏琤漆黑的眼睛下没有坚持一秒,就撇开头。
随即他听见晏琤洞悉一切的声音:“骗人。只有一条路上山,你们不在路上遇见,姜壹是飞下去的?”
张特助只好道:“好吧,我们确实在路上遇到姜小姐了。只是姜小姐似乎很急,她没有说话,就离开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主动和晏琤对视。他看见晏琤漆黑的眼睛里一片虚无,张特助自己也浑身开始冒冷汗。
好在这个时候晏寻洲主动插话,将晏琤的注意力从张特助身上移走。
“你这次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你母亲很担心你,而你居然因为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这么作践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的右腿严重感染,差点保不住了?这样,我做主,你暂时不要回你那个课题组了,正好最近日安事情很多,你要知道你现在的重点是什么。”
晏琤冷笑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晏寻洲皱起眉:“怎么跟你爹说话?当父亲的关心关心孩子也不可以吗?再说了,你这次眼光很差劲,你为她追去杳市,独自上山。她把你放在眼里了吗?依我看,她恨不得你死。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早知道如此,两年前我真不该让你回国。”
看晏琤的表情没有变化,晏寻洲继续道:“阿琤,我和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将来是日安集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