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夫人的眼神越来越冷,只觉这卫国公府大小姐怕不是疯了吧?没事跳出来管这等闲事?
洛云棠刚得罪了太后还未受罚,就飘成这样了?
就连季雅茹也略有些不解,为何棠棠会对韩少勤这般维护,明明是毫无瓜葛的两人。
“洛小姐,这是平南侯府的家事。”平南侯夫人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忍着怒气提醒道。
“侯夫人,这当真只是平南侯府的家事?”洛云棠寸步不让,明亮的黑眸中是洞悉一切的睿智。
平南侯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快速地思索着洛云棠此话是何意。
洛云棠再一次语出惊人道:“既然平南侯府如此厌恶三房母子,为何不让他们自请出族?免得他们碍了你们的眼。”
惊世骇俗的言论,瞬间让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一辆辆的马车车窗纷纷被掀起,众家夫人也跟着自家的孩子看了过来。
所有人不明白,卫国公府大小姐怎么突然插手旁人家的事情了?
“一派胡言!”
平南侯夫人大怒,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洛云棠,我看在卫国公府的面上不与你这个小辈计较,你倒是蹬鼻子上脸插手我侯府的事情来了?”
“你口口声声说侯府没有规矩,那你国公府的规矩呢?”
洛云棠不做任何思索的反击,“我国公府绝不会出现奴仆欺辱主子的事情!更不会让任何一个子嗣陷入危险中。”
“我大秦以仁孝治天下,皇上亦是十分敬重太后。他为了其母,有何错?”
“侯夫人,您是打算致祖宗规矩于不顾,还是想违抗圣命?”
一顶大帽子从天而降,直接盖在了平南侯夫人的头上。
“你你你……”平南侯夫人气得直喘气,从未想过洛云棠这般伶牙俐齿。
这个臭丫头,居然拉大旗、作虎皮,直接将玉晋帝扯出来堵她的话。
洛云棠看眼雪地中摇摇欲坠的韩少勤,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怎可贪心?真当旁人是傻子,看不出来?”
平南侯夫人听出了弦外之音,一颗心不断地往下坠。
洛云棠就差把平南侯府那点心思全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
‘哒哒哒……’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等平南侯夫人开口,谢策已策马来到几人面前。
“呦,这是怎么了?这般热闹。”
谢策含着淡笑的眼一一扫过众人,目光落在韩少勤的身上,好奇道:“五公子这是做错了什么?跪在冰天雪地里。”
生怕洛云棠开口胡乱说话,平南侯夫人抢先回了句,“这孩子做错了事,正在受罚。”
“这倒是巧了,不用本相再出城找人。”谢策笑着说道。
“谢相这是何意?”平南侯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似乎没有看出平南侯夫人的窘迫,谢策依旧笑着开口,“方才夏集派人回宫禀报近日赈灾之事,顺便提了提五公子的事情。”
“皇上十分关心,命我前来寻五公子,带他进宫面圣。”
“那么,韩公子,请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全然不给人反对的机会,谢策略挥手,原本藏在风雪中的宫车缓缓上前。
几个伶俐的小太监跳下马车,手脚麻利地扶起冻僵了的韩少勤,利落地将人带上了马车。
眼睁睁看着韩少勤被带走,自己还不能阻拦。
平南侯夫人这才真正急了,忙出声询问,“谢相,皇上可有召见平南侯和臣妇?”
谢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闻声略作停顿,侧目扫了平南侯夫人一眼,冷淡地说了句,“侯夫人放心,有的是机会面圣。”
说完,谢策转头,只是目光所及却在洛云棠的脸上稍稍停顿了下,随后扬起马鞭,领着宫车往皇宫奔去。
匆匆一眼,墨黑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继而泛起一抹极淡的浅笑。
洛云棠站在雪地中,目送他策马远去。
洛云棠敢肯定,谢策早已悄无声息地来了许久,将她们的对话尽数听进了耳中。
然后找准时机出现,完全不给平南侯夫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人带走。
玉晋帝倚重的谢左相,果然老谋深算、心思深沉。
平南侯夫人已经顾不上与人拌嘴,愤愤地瞪了洛云棠一眼,忙命人打开角门,慌慌张张地回府。
坐回马车,季雅茹将暖手炉放入洛云棠的双手中,批评道:“你这丫头,怎么可以直冲冲地跑出去?万一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你可怎么是好?”
洛云棠头一歪,乖乖地枕在季雅茹的肩头,轻声道:“三婶,我心中有数,您放心。”
微微叹了口气,季雅茹不解地问道:“你今日怎么了?为何要出这个头?”
她眼中的棠棠从不是个莽撞急躁的人。
可方才,棠棠却是不顾自身安危地跑出马车,只为解救那个雪地里的少年。
洛云棠低喃道:“大概,是羡慕他,还有母亲可以孝顺吧。”
季雅茹听之,涌上一股心疼。
大嫂去世时,棠棠只有一岁多,纵然自己对她视如己出,但终究不能替代亲生母亲。
伸手抱住洛云棠纤瘦的身子,季雅茹温柔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洛云棠却垂下眼睫,藏住了眼底的狠辣与无法和解的恨意。
救韩少勤的真相,她怎敢告诉三婶?
她怕三婶的心会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