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下来了。
像一块黑色的幕布正迫不及待地要合起来,宣告他们的结束。
“咔嚓”
阿诺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手中魔杖发出一道蓝光,毫不犹豫地打向一个食.死.徒,匆匆回头,他看到霍格沃茨的一角摇摇欲坠,像昔日在高塔上坠落前的邓布利多摇晃的身影。
巨人的怒吼在不远处上空回荡,他们的手掌拍向地面。黑湖里沉睡已久的守护者愤怒地探出头,粗壮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扯着失去理智非要淌湖而过的巨人的脚腕。
霍奇夫人骑着扫帚一马当先,身后跟着的是选择与霍格沃茨一同作战的高年级魁地奇球员,还有早从霍格沃茨毕业的霍格沃茨优秀球员,他们神情坚毅,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劲和无所畏惧的勇气。
站在食.死.徒那边的狼人嘴边沾满鲜血,神情癫狂,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以卢平教授为首的,面容尚且稚嫩却不曾后退一步的,学生。
弗立维教室久违地穿上了那件挂在办公室一直不舍得穿的格斗俱乐部冠军战衣,他灵活地穿梭在战场上,战衣变得破烂,那红色却愈发灿烂鲜艳。
食.死.徒的凄厉地叫喊着,神情扭曲,杖尖的绿光、红光胡乱地扫射,被击中的学生们面容抽搐地口吐白沫或者…面色灰白地倒下。
城堡内时不时有人自破碎的窗子被丢出。爆破声连绵不绝。
斯普劳妮教授将留在休息室的学生们安顿好,上好保护咒后开始巡视城堡。
麦格教授挥动魔杖,有更多的石像活了过来,它们沉默着,站在城堡门口,寸步不让,碎成石块,又重组。
海格拿着那可笑的伞迎击一个冲破防守而入的巨人,牙牙毛发脏乱,牙齿死死咬着一个正在攻击学生的食.死.徒。
费尔奇拿着扫帚和一个失去魔杖的食.死.徒缠斗,他的猫在不远处警惕。
皮皮鬼、胖修士、尼克…无数幽灵自沉睡中苏醒,它们穿过食.死.徒,在城堡里传递着信息。
画像们第一次彻底安静下来,他们闭着眼睛,垂下头开始祈祷。
食.死.徒们咒骂着,狞笑着,疯疯癫癫,双眼发红,无数恶咒发出,无数条生命倒下,又有无数人站了出来。
有哭泣的声音,悲切的呐喊,却没有人后退。
分院帽可以为巫师选择学院,却永远无法真正定义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阿诺握着魔杖的手都僵硬,久到他对嘈杂的声音免疫。
那一寸墙体最终,妥协般松开了手,就像,最伟大的巫师终于还是在黎明前夕闭上了眼睛,从昔日友人、敌人、第三者堆砌的高台上,从那座离星星最近的高塔上,毫不犹豫地坠落。
“啪嗒”
然后在地上碎成更小的一堆。
就像那无数年轻巫师轻而易举便熄灭的生命之火。
无数人倒在黎明之前,可黎明真的会来吗?
我们将迎来的究竟是黎明,还是永夜?
可这里是霍格沃茨。
是他们的乐土。
他们的美梦。
他们的来处。
这里是霍格沃茨,生命的奇迹永远不会湮灭,正如那颤颤巍巍的火苗,总会有新的火柴为其续命。
但是。
哈利·波特倒下了。
救世主倒下了。
寂静像瘟疫一样传播。
阿诺看见有人不自觉松开了握紧魔杖的手,他咬紧牙关,青筋爆出,就要捏碎魔杖。
他不止一次认为救世主的存在就是错误,这世界哪有什么救世主?可在此刻他不得不可悲的发现一个事实,身为教授的他在那瞬间,涌上心头的是绝望。
阿诺知道,他们并不是不想继续战斗,只是短暂地失去了目标,一个足以指引、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目标。
站出来,阿诺,站出来,拿起魔杖,站出来。
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
那火苗将彻底熄灭。
可他一动不动。
“现在放弃的话,不可笑吗?”
就像第一次见面,少女的声音穿过无数拥挤的人群,在他耳边抛下惊雷。
——“如果没有我们,你能在这里吗?能有如今的成就吗?你没了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本身就是无可代替,就是奇迹,我的生命即是意义本身,不需要你们的认可。”
可这里是霍格沃茨。
是他们的乐土。
他们的美梦。
他们的来处。
这里是霍格沃茨,生命的奇迹永远不会湮灭,正如那颤颤巍巍的火苗,总会有新的火柴为其续命。
……
阿诺瞪大眼睛看着跌跌撞撞挤开人群冲到最前面的女人,那永远跃动的海藻般的黑发,此刻却像死去的水草,那双浅灰色的猫瞳却依然锐利。
薇薇安眼睛耳朵没有一处不在流着血,手腕处还有血色的手印,她眼角尚有泪光,更多的却是滔天的恨意。
伴随着尖细的鸟鸣,泛着莹莹白光的信天翁冲破灰雾弥漫的战场,不间断的攻击魔咒从薇薇安杖间发出。
就像把一块冰投入沸水,巫师们重新振作起来,视线却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站在伏地魔面前的女人身上。
阿诺挥舞魔杖,向两人移动着。
踩到了什么,他低下头,看到了萝丝灰白的脸,沾满鲜血的双手,碎掉的魔杖。
一声哀嚎,心脏猛地抽痛,阿诺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