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白日里已经冷得裴一可不愿意出门，寅时更是冷得裴一可牙齿发颤。
大齐的都城晚上也是封锁，也就是说如果要出门只能是先趁着夜色赶到城门口，等到寅时一刻城门就会打开，加上裴一可已经被霍煊贴了人皮面具，混在人群中出去是易如反掌的。
但如若乘坐马车，那肯定是会被盘查一番，倒不如步行出去了。
至于大半夜翻城墙出去，霍煊自己一个人可以试试，如果想带着裴一可，那除非他能有裴轶青那个内力才能做到的。
“这么早，城外就有这么多人守着了？”裴一可知道很多人都是早早就到都城来卖菜、卖柴火的，但是如此直观在城门大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乌泱泱的人排在城门口，还是感到了震惊。
她是怕冷不错，可是她穿的衣服比这些人厚了何止一倍，她都冷得瑟瑟发抖，何况这帮人。
霍煊其实也很少看到，“应该都是来想尽办法赚点银子回家过冬的，前段时间大齐开战，朝廷又在民间购置了一批粮食，导致了最近粗粮价格又上涨了。”
霍煊其实本来是不知道的，这件事还是刘婶告诉他的，刘婶现在被他安排在戏楼帮忙采买做饭。
当然刘婶告诉他其实是想埋怨一下裴一可，毕竟开战的源头算起来还是在裴一可身上，都城里都在说，如果不是裴一可搞出那些纸张传到了南魏和西秦，也就不会导致他们国家发生小规模内乱，从而攻打大齐。
这个谣言倒并非出自霍煊这边，而是几个苏家不甘心就如此放过了裴家，而且丁家又搞出了什么印刷术，彻底把书本的价格砍成了原本的十分之一。
长此以往，那些依靠抄书的学子就更加没有了收入，即使书籍价格下来了，他们也极有可能交不起束脩，如此一来，连原本收益于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学子们也纷纷下场骂裴家和丁家。
但是丁家可没有把印刷术慷慨地传播出去，因此最被针对的依然还是裴家，特别是裴一可。
长远来看，这两件事必然是对朝廷有益的，所以晟和帝自然是在大力推行，毕竟只有读书的人多了，才能有更多的治世之才为大齐添砖加瓦。
霍煊也曾和裴一可说起此事，在查到是阮筱辰向丁琨宏献了印刷术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下子想清楚了，这是裴一可一早就安排好的。
先用造纸术把所有人视线集中，然后精准把握丁琨宏的性格给阮筱辰谋一条最稳妥的路，又能成功让丁家和裴家一起站在陛下的一侧，从而成功为后世书籍普及打下基础 。
若非他之前知道裴一可手上有一本阮筱辰写的东西，知道阮筱辰和裴一可暗地里交情不错，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
毕竟在外人看来，阮筱辰的母亲可是因为裴一可死的，裴一可是间接凶手，而且裴一可还曾抢了阮筱辰的功劳，这也是为何丁琨宏会相信阮筱辰的原因所在。
说回刚刚的对话。
“所以，今年又有很多人没有粮食过冬了？”裴一可皱着眉头，心里告诉自己，这些人里很多都是当初随口谩骂自己的，自己无需管这些人的死活。
“年年都是如此，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小姐可有取暖或者粮食增产的法子？”霍煊面露期待，毕竟若是有的话，何止是上万人可以在这个冬日活下去。
“与我何干。”裴一可冷冷抛下一句话，其实她看到了阮筱辰的册子上有写羽绒可以用来保暖，但是哪有那么多的鸭毛鹅毛，就算推行了那也不过是达官贵人用，又何必多此一举。
霍煊其实也明白，毕竟当初这些百姓里就没一个替裴一可说过好话的，而且若是裴一可真的有保暖办法，早就拿出来给自己用了，她自己都冷得每天不想踏出房门。粮食增产这种东西，只怕就是更难了。
出了城门步行了三里路后，就到了霍煊提前备好的马车处，虽然骑马更省时间，但是就裴一可的身体，霍煊还是很果断选择了马车出行。
非白楼在都城没有正规的驻地，但是在相邻的珵州就有，如果动作快的话，他们晚上就能回都城。
毕竟裴府那边，虽然被裴府的人发现了也不会泄露消息，但是难保时间长了回去会被人发觉，而且裴轶青那边不好过。
霍煊驾车特意绕开了大路，甚至路过了不少村落，说起来这还是裴一可记忆里第一次离开都城前往别的州府，往常最多不过到城外的庄子上就看一眼，自然就没有发现霍煊再绕路，不过这绕路也是避免走大道碰到相熟之人被发现。
寒冬凛冽，裴一可穿着厚衣服在马车里尚且瑟瑟发抖，而且她还已经在用内力替自己挡去了几分严寒，但是一路上仍然看到不少人在路上行走。
有的是背着湿漉漉的柴，有的则是挑着两桶雪回去。
“为什么要挑雪？”裴一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
“因为天气一冷，井水结冰，已经打不出水了，村里里的雪不够多，他们家就到外面挑雪回去，冬日里能喝上一口热汤，也许就能多有一条命。”霍煊其实也没过过多少苦日子，他一直以来都跟着师傅学轻功，跟着戏班子学唱戏，但是可以说一直以来衣食无忧，纵使吃的不如现在在裴家，也是远胜过普通百姓的。
“湿的柴，点不着。”裴一可的语气很平静，光靠火折子，这种湿柴是不可能点着的，这还是她之前听到都城很多百姓冬日里议论的。裴府自是没有这种烦恼，柴房里一直存储着大量干柴，而且为了保证府里的主子能随时喝到热水，厨房的火哪怕是晚上也是一直开着有人看守着的。
裴府看着虽不奢华，但是在处处的花销，其实都不低。
“是的，还会有很重的黑烟，熏得人眼睛疼，所以我听说很多人都会在灭火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