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正看着谢珩的热闹,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从门口进来,指着潘娘子骂道,“潘云杉你这个水性扬花的骚货, 狗改不了吃屎!呸!说什么从良, 结果见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就勾搭!”
“跟那姓冯的反贼一样, 都是伪君子, 迟早跟他一样不得好死!”
那男人看起来快三十岁了, 样貌普通, 举止粗俗猥/琐, 却穿着一身绸缎, 剪裁得体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有种街头无赖偷穿富家少爷衣服的违和感。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但走到穆婉她们这桌时却站住了, 虽然醉着,但大概还是摄于谢珩的气势,没再敢靠近, 只是将一锭银子狠狠拍在穆婉所在的桌上, “来,这些给你, 让老子尝尝闵州府百花楼最会伺候男人的花魁是什么滋味儿!”
他说的实在难听,穆婉不由皱起眉头, 潘娘子倒是一点没恼,她从谢珩身边站起来,婷婷袅袅的走到男人身边,“哟, 刘臭虫, 吃了酒涨胆了啊!你也说老娘最会伺候男人, ”她依旧娇笑, “但,老娘不会伺候你啊……”
客人们闻言顿时哄堂大笑。
有本地的客人起哄,“潘娘子这是说刘臭虫不是男人吗?也是,他不是男人,是条臭虫。”
潘娘子拿起桌上的银锭上下抛了抛,轻蔑道,“一个只会蹲在老娘客栈门口要饭的无赖,靠着什么得了便宜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猴子披人衣你还跑到老娘面前装人来了!”她眼睛一眯,将那银锭往门口一扔,红唇微启,铿锵有力的吐出四个字:“滚你娘的!”
刘臭虫吓了一跳,顾不上再骂潘娘子,而是飞快的跑出去,一脚将银锭踩在脚下,确定没人来抢,才小心的将银锭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珍惜的揣进怀里。
那滑稽的模样逗的大堂里众人哈哈大笑。
“果然是赖子当惯了,这银子捡的多熟练。”
“刘臭虫,冯耀宗已经死啦,你可没办法再靠着上告他发达了,难得有了些家底,省着点花吧,别到时候又满城挑粪讨饭吃!”
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穆婉得知此人曾是安县的地皮无赖,冯耀宗当县令后,为整治治安,直接抓了他们这些人去做苦力,这人被罚挑粪,因此得了刘臭虫的诨号。
刘臭虫闻言涨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骂道,“谁满城挑粪了!老子那是被姓冯的伪君子欺辱压榨!”
“要不是他,老子哪里会……”
“要不是他,你个臭虫早就被饿死了!”潘娘子冷声打断他,不耐烦道,“别在这儿耍赖,赶紧滚!”
刘臭虫像是发现了什么,摇摇晃晃的指着她道,“怎么?你竟然敢替那反贼说话?你果然跟那姓冯的反贼有一腿吧!”
潘娘子脸色大变,“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跟他有一腿了?!”
刘臭虫却不理她,对着谢珩谄媚道,“官爷,小的要上告,这贱人和冯耀宗合伙,要造反!”
大堂里的本地人看不下去了,“刘臭虫,你差不多得了,上告还告上瘾了?”
“一会儿你是不是要拿我们都去换银子啊?”
和穆婉拼桌的年轻男子好奇的开口,“怎么他这么骂冯县令,我来之前听闻冯县令是好官啊?”
“不是说整个闵州旱灾,就只有他顶着上头的压力开仓放粮,救了安县百姓,他被朝廷带走之后,还有人去为他去上京伸冤呢。”
大堂里几个本地人欲言又止,刘臭虫却狠狠地“呸”了一口道,“什么伸冤,他一点都不冤!开仓放粮,不过是为了好名声罢了!他自己想当皇帝,却拿我们老百姓的命去填!”
“要不是他,我们安县能死那么多人?”他朝谢珩拱了拱手,“幸亏朝廷英明,不然我们整个安县怕都给他陪葬,要老子说,他死一万次都活该!”
“够了!”潘娘子皱眉道,“别在老娘这儿提这些晦气的东西!”
她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怒道,“再说一次,给我滚!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
刘臭虫也恼羞成怒,“你当老子愿意在你这儿,千人骑万人枕的东西,你想伺候老子,老子都嫌你脏呢!”
穆婉再次皱起眉头,云苓和木霜正好从楼上下来,往穆婉这边走的时候听到此人污言秽语,云苓忍不住道,“你哪儿来的资格嫌弃别人脏,赶紧让开!”
刘臭虫顿时怒道,“哪儿来的臭丫头!”他目光随着云苓和木霜落在穆婉脸上,轻蔑道,“你他娘的又皱什么眉,替一个妓女打抱不平呢?怎么,难不成跟她是同行?”
他话音刚落,一刀一剑同时架在了他脖子上。
刘臭虫立刻跪下,嚣张到认怂无缝衔接,“女侠饶命,官爷饶命!小的黄汤喝多了,有眼不识泰山!”
此时一个老妇人匆匆赶来,看到这情状立刻跪倒谢珩面前哐哐磕头,“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儿是喝多了听了外头人挑拨,受了气,这才胡言乱语……”
谢珩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倒是穆婉呵呵道,“原来是在别处被骂受了气,就跑来这里撒气。”
老妇人依旧朝着谢珩磕头,“官爷饶命,他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请官爷高抬贵手。”
穆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我倒觉得他没喝多,不仅知道撒气要找女人撒,还能分的清谁能骂谁不能骂。”
“说到底,不就是觉得女人好欺负嘛。”
穆婉说这句话的时候,木霜将剑又用力压了压,刘臭虫顿时嚎叫起来,“是是是,女侠说的对,小的欺软怕硬,不是东西,冒犯女侠,该打!该打!”
老妇人听见儿子的叫声,也吓坏了,这才赶忙向穆婉磕头求饶,“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