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舞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能够横插一脚的怕是只有来去自如,无形无界的寒风。
虽说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加之身处偏僻小径,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但随越张大眼瞳,看着近在眼前的硬朗面庞,入耳他调侃意味不轻的顽劣言语,不可避免地紧张害怕。
她再度后撤脚步,奈何已经后背抵到了墙面,退无可退。
随越眼底涌现的慌乱更重,过度受惊,不知所措的兔子一般。
顾泽对她似乎总有一些恶趣味,每每见她睁圆双眸,惶恐不安,百般纠结琢磨法子对付他的模样,他都会忍不住轻扯唇角。
他薄刃一样凌厉的眉眼随之柔和,抬手覆盖她脑袋,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温实触感在头顶传开,随越细密的黑睫缓缓扑闪,莫名感觉被他安抚到了。
不多时,顾泽落下大手,牵起了她的。
暖热转移,沉甸甸的酥麻落到手上,唯当砸出水花,涟漪四散千里。
随越神经绷紧,赧然地要抽回手。
顾泽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他顷刻加了指尖力道,较重地捏了下她手指,森凉语调暗含威胁:“听话。”
随越没出息地发怵,没胆子乱动了。
顾泽牵着她绕上大道,前往教学楼正门外的石板路。寒冬腊月,陆方池裹紧撞色鲜明夸张的羽绒服,安分地待在原地方,哪里也不敢去。
他一面用手护住发型不被妖风吹乱,一面伸长脖子,张望前方。
终于瞅见随越和顾泽颀长的身影,两人还是旁若无人,手拉手的状态,陆方池一对狗狗眼亮堂了好几个度,撒腿跑过去,乐着打趣:“哟。”
随越害臊地垂下脑袋,直是去揉左侧耳垂。顾泽瞥见她开始泅开红晕的耳垂,抚慰性地轻捏她指节。
他再掀起眼帘,凶厉地斜向陆方池,警告意味显而易见。
陆方池马上老实,摆正过分扭曲的身体和表情,清清嗓子,正儿八经地说:“随老师,我来请你们吃饭喝酒,我明天就要离开齐巴尔了。”
“啊?"随越微有错愕,抬眸看他,“这么快吗?”“是啊,我只管签字发号口令嘛,给学校的第一笔捐赠已经让下面的人打过去了,我留在这里也起不到其他作用。"陆方池对自己的定位向来相当明确,一个冷酷无情的散财机器。
他趁顾泽不注意,快速偷偷瞄一眼他俩紧扣的双手,酸溜溜地说:“毕竟这里又没有漂亮妹妹陪我。”随越没有完全压下去的赧然又浮了出来,难为情地看向别处。
却没有再想过要收回手。
那份全方位紧实包裹,滚烫的持续不断的热意,叫人贪婪疯长,难以拒绝。
陆大善人最不差钱,阔气地包下了镇上唯一一家配置了歌舞设备的餐厅,邀请来齐巴尔认识的所有朋友,一块儿疯玩通宵。
随越、顾泽和他一路去的餐厅,自然是到得最早的一批。
哈萨克族热情奔放,昂扬向上的载歌载舞,随越上回在努校家里切切实实地体会过。
她对亲自上阵,置身狂热歌舞的兴趣不高,但尤其喜欢摆放在舞池旁边,长桌上的当地特有的美味。此刻餐厅空空荡荡,琳琅满目的长桌无人问津,陆方池让他俩先坐着吃,他去后厨瞅一眼牛羊肉炖煮得如何了,主厨有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
随越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抓过一把巴旦木开始剥壳。顾泽长腿一迈坐去她身侧,瞅一眼她留长的指甲,将她面前的巴旦木推向自己,淡声说:“你先吃别的。”随越一颗巴旦木还没有剥完,偏头看他两眼。只见他聚精会神,手法娴熟,麻利地去掉果壳,将炒得酥脆的果仁落入果盘。
随越干脆偷懒到底,把手上没剥完的一起递给他,自个儿去拿了一个核桃号角吃。
顾泽这天似乎有其他要紧事,手机一直嗡嗡震动,不间断地刷存在感。
他起初摸出来瞧了瞧,直接将手机扔去一边,不予理会。
可找他的人没能得到回应便不会善罢甘休,孜孜不倦地拨打,吵得他烦不胜烦。
暂且无人起舞的餐厅没开音响,随越清晰入耳一连串动静,吃完香脆可口的核桃号角,一边扯纸巾擦拭嘴角,一边看他,满目狐疑。
对方找了他这么久,他始终不接,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
又一个来电唤醒手机屏幕,顾泽浓黑的眉心心拧成麻花,小声啐了句脏话。
他把剥出一个小山丘的巴旦木推向随越,抓起手机说:“我出去办点事,你在这儿等我。”
“哦,好的,你去吧。”随越一口应下,心里却抑制不住泛起嘀咕。
顾泽和她一样,在齐巴尔只是过客一个,牵扯甚少,能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事情?
难不成他拍摄的宣传片火得一塌糊涂,又有哪个单位发出了邀请?
一时半刻纠结不出结论的事情,随越也就不纠结了,捡起剥好的巴旦木,一个个地喂进嘴里。
没过太久,热烈日头彻底西垂,明明光线依赖室内灯盏,晚夜狂欢逐渐拉开序幕。
陆方池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到来,当地民族对吃食的喜好远远不及歌舞,大家刚到没几分钟就你呼我唤地跑去舞池,打开音响,自信肆意地跳起黑走马。体育老师哈赛也在受邀名单。
他一个来的,换了身休闲服,站在音乐高亢嘈杂的舞池边缘,扫视全场,很快发现长桌上,独自吃吃喝喝的随越。
他眸色一亮,迟疑须臾,迅速整理几下外套,疾步走过去,局促紧张地询问:“随老师,还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