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物这件事情,有时候也需要灵感加成。
郦黎暂时没想好要送霍琮什么,在宫中挑了好几件宝贝,都觉得不满意。
要么太花哨,要么太朴素,都不符合他哥们的气质。
于是他干脆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等哪天找到好的了,再送也不迟。
自上次会面后,整整一个星期,郦黎都没再从陆舫那里听到任何消息。
与此同时,朝中有关罗登死亡的谣言却甚嚣尘上。
有人说他是被严弥严刑拷打而死,有人说他是被刺客复仇杀死,甚至还有人煞有其事地说,罗登是被恶鬼索命,墙上的血字也并非他自己写的,而是死后怨魂附体,一笔一划沾着仇人鲜血写下的。
郦黎听到这番言论时,不禁好笑:
虽然脑洞很大,但从某种角度讲,他们其实猜中了部分真相。
严弥本人却对这类流言深恶痛绝。
——罗登惨死是大快人心,那一手提拔起罗登的他,又算哪门子事?
他一面命人去探查谣言的来源,势必要狠狠打压遏制这股不正之风;一面又因为心中有鬼,夜夜难以入眠,对身边人疑神疑鬼、动辄便因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
某一天晚上,严弥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罗登,还有那些被他处死的大臣和皇室宗亲们,他们流着血泪对他说,严弥,你的寿元将至,我们很快就会在黄泉相见了。
严弥骇然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醒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燥热口干,许久都未能缓过神来。
自那天之后,他白日里便出现了视物模糊、手脚麻木的症状。
——而这些,都印证了李臻之前的“预言”。
于是严弥对李臻愈发深信不疑。
他不仅更加频繁地去找李臻,赐予对方更多财宝,还把每日嗑丹药的次数从一次变成了两次。
“看来再过不久就可以抬走了。”
听闻这个消息后,郦黎开始美滋滋地在宫中算日子。
视网膜病变是糖尿病中后期患者才会出现的症状,连现代医学也难以完全治愈,只能尽可能地延缓病情发展。
有他这个“神医”在,严弥肯定能药到病危。
虽然季默有提醒过,严弥如此厚待李臻,他可能会生出反心,但郦黎并不担心李臻会告密。
他派沈江到相国府,可不仅仅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沈江伶人出身,不会半点武功,八面玲珑、刺探情报却是一把好手,嘴甜心狠,做事果决,是个干情报工作的好料子。
不过沈江本人对李臻也全无好感,经常给郦黎打小报告,说这牛鼻子道士野心甚大,曾在闲聊时透露过自己有意国师之位。
郦黎觉得国师这个名号听起来就像昏君配置,但不妨碍他用这个名头当鱼饵,激励李臻再接再厉,努力忽悠。
争取把严弥忽悠瘸了,小病变大病,大病变绝症。
“沈江还在密信中说,自罗登死后,相国府上的守备森严了许多,出入必有死士护卫相随,”季默禀报道,目露不屑之意,“严弥老贼已经越活越胆小了。”
郦黎叹道:“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啊。”
如果不是严弥麾下大部分军队都驻扎在函谷关,防范关外藩王兵变,现在京城早就被包围成铁桶一只了。
“城门那边的情况如何?”郦黎又问道。
他都想好了,只要霍琮兵临城下,甭管大臣们怎么说,他这个当皇帝的肯定第一时间献城投降,把那硌屁股的龙椅让给他哥们坐去。
到时候把龙袍一脱,他立马加入反贼阵营,再给他哥们来一套君权神授奉天承运乐不思蜀,让霍琮养他一辈子……
多么美好的亡国之君生活啊。
郦黎露出了迷之笑容,却听季默愧疚道:“严弥对城门的管控颇严,不仅设置门禁,稽查出入,且城门校尉基本都是其身边亲信。陛下恕罪,臣暂时找不到安插人手的机会。”
郦黎冉冉升起的幻想泡沫瞬间破灭。
他皱眉道:“那使银钱收买呢?也不行吗?”
季默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不收,而是只认那些在城中有铺面房契的商贩,或者熟人。”
见郦黎神情失落,季默心中一紧,立刻半跪在地道:“陛下,求再给臣一段时间,臣只要……臣只需七日,七日之内,臣必定会解决此事!”
“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此事不急于一时。”郦黎收敛心神,笑了笑说道,“但英侠你记住,以后在朕面前别动不动就跪,听到没?”
“……是。”
正说着,安竹从外面一路小跑过来。
他绕过季默,仿佛压根儿没瞧见这号人一样,目不斜视地走到郦黎身旁,附耳低声说了两句话。
郦黎的眼睛瞬间亮了:“太好了!安竹,这件事要是成了,朕记你头功!”
“多谢陛下!”
安竹喜不自禁,得意地看着季默。
季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问道:“陛下有何喜事?”
郦黎有些惊讶,没想到季默会主动询问,但也很好脾气地回答了:“匠人们把朕需要的工具器材都打造好了,正好,英侠你也陪朕一起去看看吧。”
季默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依言跟在了他身后。
安竹暗暗咬牙,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居然能让陛下直接称呼其表字……这个死人脸运气也太好了!
几人心思各异地来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