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父当初只是夺了你们一些家产,我这些年小心服侍你,哪怕粗茶淡饭也从未抱怨过,就是想化解这段恩怨。”
“你为何,就不能放下执念。”
穆欣满脸泪水,扬起泛白的俏脸,两手放在胸口上,心好痛。
“执念?”
“呵呵。”
……
“十年前,山匪入城洗劫了我陈家。”
“我陈家族人纷纷被屠。”
“这是陈充干的。”
“我娘,我的幼妹,若是我那妹妹没有死,现在也应该嫁人了吧。”
“还有我那些叔伯以及堂兄弟们。”
“我陈家整整一百八十多口人,死到最后只剩下了我和我父亲两人。”
“至于我为何娶你。”
“呵呵,那是因为我不敢不娶你,陈充为了名正言顺的掌控我陈家最后的一些产业,又不敢真的把我陈家这一脉灭族,引起各方的忌惮。”
“就逼我娶你,我敢不遵吗?”
“之后!”
“他不费吹灰之力,窃据我陈家主家之位。”
“他一边装作伪善,把我安置在衙门里,一边又不放心我,派人在衙门和家里层层监视我。”
“更是限制我父亲,离开这个院子,就是怕我父亲说出他当年是如何跪在我陈家门前的,他是如何利用花言巧语骗取我陈家资助的,他又是如何翻脸无情,对付我陈家的。”
“这些年父亲他不是不想死,而是怕陈充伤害我,十年来不敢死,也不敢和外人见面。”
“我们父子,忍辱偷生。”
“才侥幸活下来。”
“你现在明白,为何父亲不让你去后院。”
“那是因为,看到你,他就像看到陈充那个狗贼一般。”
陈木紧握着拳头,面部扭曲,眸光内透着浓烈的恨意,是对陈充的恨意,这是他第一次把心里的痛,全部说出来。
“我……我不相信。”
“舅父,不是那样的人。”
“夫君,……你肯定搞错了。”
穆欣满脸泪水,喃喃自语,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却又怕如果这是事实,他该如何面对,面前的夫君。
“你……一路走好。”
“若是这次我失败了,我会下去陪你,好好的待你。”
陈木咬了咬牙,对于这个女人,他恨不起来,知道她是无辜的,毕竟十年了,自己对她并非完全无情。
但血海深仇之下。
他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就在这个时候。
“木儿,你去做你的事吧。”
“为父,会看着她的。”
这个时候陈大年从后院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了出来。
“……好。”陈木手里紧紧握着刀柄,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就在此刻。
突然穆欣骤然起身,抱住了他,那未曾落下的刀尖,直接捅进了肚子里,她满脸泪水,直直的望着陈木。
“夫君,我不想让你,不放心。”
“嫁到你家,我就是你家的人。”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穆欣嘴里不断的吐出血,声音越发的微弱。
“痴儿,痴儿啊。”陈大年喃喃道。
陈木仰起头,张着嘴想要大喊,但还是生生的忍着了,嘶哑的嗓音只是停留在喉咙里,他的脸上露出两道泪水。
轻轻的放下了穆欣。
砰砰砰
陈木对着陈大年,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他有些踉跄的大步走进了后院,再回来时手里就拎着一个大包裹,里面除了那份画卷之外,还有一卷卷册子。
这里面记载的皆是陈充以及同伙,在广平县城内的一切罪证。
这是他隐忍了十年,搜集到的。
放在后院,是因为他的父亲,十年来从未离开过后院,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今日,是陈大年第一次走进了前院。
“父亲,我走了。”
“你保重!”
陈木看向那个佝偻的身影,目光最后又落在地上的穆欣,他拎着刀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方向是守备军大营。
今晚,陈充肯定有大动作,对他的监视会是最弱的时候。
唯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带着这些证据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