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挺大,除了里面的堂屋和主卧厨房之外还有三间客房,院子里还搭着花棚,里面的花草开得很好,一看就是主人长期精心打理的。
女子是独自一人居住,名唤莺歌,自小双亲早逝,夫君常年在外做生意,鲜少回来。
两人将顾长空安置在客房的床上,莺歌惊讶询问看为何他身上会如此冰寒,芙蕖只能谎称顾长空自小有寒疾,暂时搪塞了过去。
顾长空昏迷之中只觉周身被一股暖意包裹,只觉舒畅,那被冻得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温度还在升高,很快顾长空额头上便沁出了一层汗珠,随着额间浸湿的发丝不断滴落。
他有些不适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木桶之中,身子泡在水里。耳边传来女子愉悦哼唱着小调的声音,他抬起眼,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那在灶台边忙活的身影。
“姜葱蒜……要不要放点辣椒会更好点?”
芙蕖嘴里嘀咕着,手中却是不停忙活将刚才洗净的红椒切碎,待全部装盘端了过来,还不忘朝着木桶下的火堆里添上两根木柴。
可惜之山中没有什么仙草灵药,只能用这些凡间的食材调调药性,兴许效果会好一些。
顾长空瞧见她走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铺天盖地的辣椒葱花姜片从头顶落下,红红绿绿在水面上漂了满满一层。
芙蕖将最后两片叶子撒下,拍着手感慨道,“再加两片紫苏叶,完美!”
“……”
顾长空瞟了眼顶在头上的紫苏叶,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这忽然一说话,冷不丁将芙蕖给吓了一大跳。她转过头,眼中是来不及收起的惊讶,结结巴巴道,“呀!顾……顾……仙长你……这么快就醒了?”
顾长空喘着气只觉不适,之前还苍白的面色,此时被热气熏蒸地微微泛起红潮,手扶上木桶边缘,撑着身子就要站起,却被芙蕖再次按下。
“唉,你别动,多泡会儿,这水是给你用来驱寒毒用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用手舀着桶里的水淋在他的肩头。
顾长空这熏染着辣气的水呛得轻咳了起来,眼中沾染着些许湿意。
他脑袋无力倒在芙蕖的肩头,浑身热得难受,只能用手无力拉扯着衣物,借此舒缓身体的不适。
“我……好难受……”
许是察觉到芙蕖身上的沁凉之意,他越发贴近她,鼻尖在脖颈上来回轻蹭着。
“你……你再忍忍……”
芙蕖被这耳磨厮鬓弄得有些心慌气短,感觉到那湿热的气息扑洒在皮肤上,让她不由颤了一下,慌忙将人一把推开。
哪知这一下忘了控制住力道,顾长空本就虚弱,被她这么一推撞到木桶的另一边缘,直接晕了过去。
芙蕖吓了一大跳,见他胸口蔓延的黑色筋脉缓缓淡了些许,顿时面露喜色,连忙将人从木桶里扶了起来送去房里。
这么一天折腾下来,芙蕖早已累得精疲力尽,简单给顾长空收拾了一番后,便去了隔壁的客房里倒头就睡。
夜里,屋子的门被人悄悄推开。
莺歌来到床边坐下,看向那静睡着的男人。之前在外只是匆匆略过一眼便觉惊艳,此番凑近仔细端详,才发现这人皮面当真是生得好看极了。
即便是身上褴褛素衣,也难掩其周身出众的气质,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贵气公子。
看着瘦瘦弱弱的模样,可只有阅人无数的夜莺才能看出,这衣衫下藏着的身板该是如何结实硬朗,本钱十足。
那芙蕖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也不知道从哪勾来了这么一个妙人儿。
戴着碧玉镯的雪腕缓缓伸出,指尖从缓缓划过那如远山般青翠的眉眼,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轻轻压在那紧抿成线的薄唇上。
莺歌活了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俊朗的人儿。
她突然很想看到这双眼沾染上情欲,望着自己的时候该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莺歌不由入了迷,手指微微收拢,正欲再靠近几分,哪料手腕上一痛!
手被人从唇上拿开,她吃痛地皱起眉头,抬眸望去,见刚头还沉睡着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眸光冷冽。
“你是何人!”他说着目光掠过那手腕上戴着的玉镯。
莺歌面色一变,忙收回手退开身子,“奴家名唤莺歌。”瞥见他不善的面色,便又解释道,“是芙蕖姑娘带公子在奴家这里借住,奴家只是……只是见公子衣服湿了,想替公子换套新的。”
“她人呢?”
“啊?”莺歌闻言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你说芙蕖姑娘啊,她老早在隔壁的屋子里歇下了。”
顾长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他环顾了眼屋内,又瞧了眼搁在床边的干净衣物,心中虽是不喜,但想到此刻寄人篱下,面色稍缓。
“不劳烦姑娘了,在下自己换便可。”
他开口说着客套话,语气却是难掩淡漠和疏离。
莺歌心知这人脾性必定没有容易搞定,倒也不急于一时,心中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文质彬彬的大家公子模样,竟然有些道行在身。
幸好身上戴着宝物,才不至于让他察觉自己的宝物,她下意识抚上玉镯。
“如此,那奴家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莺歌笑盈盈行了礼,旋即起身离开屋子。
看着女子离开的身影,顾长空心下一沉,此处不是久待之地,需得将毒压下赶紧离开这里。
他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盘满狰狞的筋脉,手指试着结出法印,然而刚一运动灵力,丹田里便传来阵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