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被他瞧得有些心虚。
毕竟是自己顺手捡来的宝贝。
她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用袖子将佛珠串盖住。
目光不经意划过两人相握的手,只见那手指白皙修长,节骨分明好看得紧。
手被掌心暖意包裹,芙蕖心跳骤然加快。
这种陌生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她神色有些恍惚,压根就没有心思再去听得身后人说的话,任凭他带着比划了起来。
随着二人的动作,素白的衣摆同红色衣裙在风中交织缠绕着。
许是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顾长空放慢了动作,那看似柔和的剑招,出剑时却是暗夹凌厉锋芒。
剑气横飞。
刹那间,风起云涌。
狂风卷起院中无数的落叶和花瓣在半空中定格。
随着最后一招落下,剑气锋芒尽敛,那定格着的花瓣和落叶粉碎裂开。
“真美。”
芙蕖仰起头眼睛骤亮,看着花瓣落叶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像极了彩色的雪花。
这样美丽的景象,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她忽然有些贪恋这样宁静的美好。
忍不住伸手轻轻碰触了一片花瓣,花瓣轻盈地在指间跳跃,带来丝丝缕缕清新芳香,沁人心脾。
“就照这样练。”
手上的温热消失。
顾长空退开身子,重新在石桌旁落了座。
“啊……?”
芙蕖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思绪开小差,很多地方她都没有仔细。
她咬着唇正犹豫着要不要顾永尧再给她演示一遍,在触及到后者冷然的目光后顿时打消了念头,硬着头皮比划了起来。
“不对!”
“啪”得一声。
折扇敲在芙蕖肩头,疼得她哎哟直叫唤。
“回转的时候手臂用力,手腕朝外翻转!再来!”
“重来!”
果然美好都是欺骗的假象,后面尽是无穷无尽酷刑折磨!
芙蕖整整练了一天的剑招,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更多的痛是被顾长空用折扇敲打出来的!
这厮下手真重,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如果说林裕是那如沐春风的良师益友,那么姓顾的就是那冰冷残酷无情的魔鬼!
“啊!累死了!不练了不练了!”
这哪是练剑啊?
分明就是在拼命。
芙蕖一把丢了桃木剑,手脚四肢张开毫无形象瘫躺在地,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
“资质愚钝也就罢了,怎得还这般懒惰?”顾长空皱起眉头,脚尖踢了踢她肩膀,“起来。”
“我就不!”
芙蕖捂着耳朵全当没听到,顺势侧身躺过背对着他,说什么也不肯再爬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
“哪有你这般教人练剑的?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拿扇子打人,还是林大哥好,人家才不会像你这样……”
这姓顾的分明就是借着教自己法术为由,暗中携私心报复自己。
以他那小心眼儿的脾性,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也不知她究竟哪句话惹恼了他。
顾长空瞬间了黑了脸,拂袖一把将茶盏扫落在地,厉声呵斥道。
“你既是这般惰性,还去参加什么斗法大会!不如就此离开,也省得我在这耗费心力!”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芙蕖早已是精疲力尽,冷不丁被他这一声吼给吓得不轻,心中只觉委屈。
她忍住眼中酸意,气得从地上爬着身子。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我这么辛苦参加斗法大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找夜兰果给你解毒来着!”
顾长空冷冷瞧了她一眼,“你替我解毒为了什么,心里难道不清楚?”
“我……”
芙蕖顿时噎住。
“即便是各取所需,那咱们好歹也是个合作关系吧?我这一天下来别说吃的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还有我这手!你瞅瞅,不用等两个月,再这么练两天都直接废了!”
芙蕖说着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
只见那原本白嫩的掌心里此时被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甚至已经破溃流脓又在上面反复磨砺渗出了血,整个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顾长空见状不由微怔。
他从未收过徒弟,并未有教导过弟子的经验。
只是按照自己从前练习的方法来教她,一时间却也没有细想这么多。
他天资聪颖。
年纪尚轻时便已修得仙道辟食五谷,这么多年来品茶饮酒不过是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的乐子罢了。
可却忽略了眼前这个不过是才修得人形初入人界的小小花妖。
这般想来。
自己确实对她过于严苛了些,也难怪她坚持到此刻,闹起脾气来。
芙蕖含泪控诉着,想到自己为了这口肉,受尽百般挫折,心中越发觉得委屈。
眼泪“啪嗒”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落。
顾长空敛了思绪,瞧了眼旁边哭哭啼啼的某花,这才缓了面色。
“行了,别哭了,先休息会儿去吃点东西吧。”
芙蕖自顾抹着眼泪不应声。
顾长空眉眼一沉,连带着语气都生硬了起来,“不是让你休息了吗?还在这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