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芙蕖提着两坛酒和吃食去了顾长空那处。
因为太清玄宗广招弟子的缘故,山下小镇上涌入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客栈酒楼皆是人满为患,根本找不到落脚留宿的地方。
幸好太清玄宗在郊外后山有一处安置的小院。
原是专门给准备下山历练的弟子作临时的落脚处,眼下正闲置着,林裕便将顾长空和芙蕖二人暂时安顿在了那里。
“顾仙长,我成为太清玄宗的弟子啦!”
芙蕖推开门进了院子,一眼便瞧见树下乘凉的身影。
顾长空此时着一身墨绿长衫侧躺在藤椅上,如绸缎般顺滑的墨发用竹簪半挽着。
他手中正拿着一卷书册看着,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击着纸页。
鬼千面具遮掩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半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淡色薄唇。
隐去了灵力后,他身上只余下清冷矜贵的气息,倒像极了京城官家养出来的贵公子。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长空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抬起头瞧了她一眼,眼眸漆黑神色莫测,嘴里轻轻“嗯”了一声后,目光重新落在手中书册上。
芙蕖初见只觉有几熟悉。
待看清那蓝色封面上露出的几个大字,随即惊恐地睁大眼。
淦!!!
见鬼。
那不是她昨晚看了一半就扔在床上的那个话本子吗?
怎么在他手里!
书里讲述的是关于修真界清冷师尊和被自己养大的女徒弟之间的禁忌师徒恋。
想到里面各种大胆露骨的不可描述内容。
她犹如被开水烫到的猫一般,瞬间跳了过去,将书夺走护在怀里。
“你这人怎么随便乱拿人东西啊!”
芙蕖面颊发热,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顾长空抬起头,面具后的视线带着几分莫名意味落在她有些窘迫的脸上,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般无聊的书以后不要看了,装那么多废料进去,本来脑袋就笨……”
“你说谁笨!”
芙蕖气得炸毛,自己还没跟他计较进人屋子动她东西的事。
他倒好。
先调摆起她来了。
她急呼呼将手里东西往桌上一扔,抱着自己小话本回了房里。
经过身侧时。
顾长空闻及一股极淡的清冽酒香,神色微怔。
目光若有所思落在桌上的那两坛酒上。
芙蕖回了屋子,一股脑将柜子里的小话本全部翻了出来塞进包袱里。
她本就没有什么衣服行李要带。
此番下山主要是为了跟顾长空分享这个好消息,顺带把她这些个“精神食粮”带去山上,不至于让日子太过枯燥乏味。
一想起顾长空,芙蕖心中就有些气闷。
她这块心头肉可还真是比骨头还难啃,又冷脾气还又臭又硬,心眼还小。
唉,本以为修行之路太过清苦漫长,想着能靠吃上这个灵力精纯的小仙长走走捷径,没想到现在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
芙蕖悠悠长叹一口气,只觉妖生何其艰难。
她目光不经意划过桌上,忽然怔住。
桌子上静静放着双层镂空雕花的小瓷瓶,花纹精细做工别致,瞧着竟有些熟悉。
芙蕖上前将瓷瓶拿起。
突然记起这玩意不正是那个浪荡子李元良送自己的香膏吗?
她被那东西害得不浅。
后来清醒过来才知道知道那人对自己没安好心,就气得直接给扔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芙蕖好奇将盖子揭开,一缕清香散发出来。
同那日红色的香膏不同,手里拿着的这一瓶膏体颜色是奶紫色,不管凑近还是隔远闻,那香味总是淡淡的。
芙蕖被这香味勾得心痒难耐。
看着这色温泽润的香膏,那日的教训瞬间抛诸脑后,伸出小拇指甲盖勾出一点抹在自己脸上。
清润湿凉感在面颊上化开。
芙蕖舒服地嘤咛一声,看着铜镜里那处皮肤瞬间变得白皙光嫩,心中登时大喜。
这可真是个宝贝。
她连忙将小瓶子收了起来,旋即突然想到什么,起身朝外走去。
院子里独留空空的藤椅。
桌上的吃食还在,唯独那两坛酒不见了踪影。
芙蕖神色一怔,抬起头环顾了一周,随即见到那坐在屋顶上的修长身影。、
夜晚月色如银,缟素般的光华洒在男子周身,连带着周身的清冷疏离感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顾长空提着酒坛仰头饮下,任凭那清冽香醇的液体浸满他的唇齿,顺着口角不断溢出,打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襟。
“绝尘峰上霜白雪,倒真是太清玄宗独有的好酒。”
他抬袖擦了擦嘴,目光落在酒坛上又好似透过酒坛看着什么。
夜晚凉风轻拂动着他的衣衫,让那独自坐在房梁顶上的身影看起来多了些许萧瑟和惆怅。
芙蕖爬上房顶,将那已经空了的酒坛放到另一边,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
眼瞅着他仰头又要喝,连忙伸手将酒坛给夺了过来。
“唉唉,说好的一起庆祝,你怎么一个人把酒都喝光了。”
芙蕖抱着那只剩下小半坛子的酒不满嘀咕,她连忙喝了一小口,舌尖舔了舔唇边清冽的酒香,“林师兄说了,这霜白后劲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