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心见状面色骤变。
连忙上前,这才发现他额头满布一层细汗,面色苍白的吓人。
他本就灵力损耗过大,情急之下祭出龙雨,体内所剩灵力已然无法压制九幽鸩,方才在人前维持常态,已是勉力撑到极致。
方律心忙扶着他来到凉亭里坐下,运起灵力替他压制起体内的毒素。
待到脖子上蔓延的黑色筋络重新褪去,方律心这才收回了手,满是褶皱的面上浮现一丝难掩的倦色。
九幽鸩毒果然十分厉害。
若非顾长空灵力雄厚,换做旁人,早就命丧黄泉了。可即便如此,他体内不足一成的灵力也再支撑不了多长的时日。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顾长空,“你既当日在云峰山活了下来,为何不回宗门?我们都以为你……”
顾长空低垂着眼,“我此番本想以假死之名寻找解毒的的药,这样也能够避开妖魔的耳目,未料这一路过来也是一波三折,让诸位担心了。”
方律心悠悠叹了口气。
如何还听不出他的这一番托词。
顾长空虽入太清玄宗的时间比他短,可自小性子孤傲要强。
说是避人耳目,其实应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能在毒发前找到解毒之药是最好。
若找不到,无非也就是将这个消息坐实,只当这世界再无他顾长空这个罢了。
“那小妖……”
“长空此番下山一行,倒是悟得不少真理。众生无法择其出身,可为善为恶全凭后天心性而定。”
“降妖除魔并不难,可披着善良的人皮作恶的心却难辨。”
方律心闻言身子微顿,却又听得顾长空继续说道,“这花妖心性单纯,并无恶心,这一路帮了我不少,我想她留在宗门。”
方律心轻笑道,“你若想留,我这自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雷长老那,你也知道他那脾性……”
顾长空微微颔首,“雷长老那边我自会去交待。”
当天夜里,便有弟子见到长空仙尊去了戒律堂,直至天明才从里出来。
穆兰来帮忙上药时,顾长空忽然开口问道,“她如何了?身上的毒确认了吗?”
穆兰闻言微怔。
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芙蕖后,这才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却是九幽鸩没错,她来太清玄宗总共也就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就中毒了?”
穆兰觉得奇怪。
这九幽鸩又不是什么烂大街随处能买到的毒药。
不是都已经毁了干净,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中了奇毒?
顾长空闻言合衣的手一顿,他静默了好一会,问道,“若是中毒者的血液被其他人吸食,可会引起中毒?”
穆兰仔细想了一会,“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九幽鸩毕竟是慢性毒药,若只是单一吸食中毒者血液,是很难在体内累积毒素的。”
顾长空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再多说什么,心却不由渐渐沉了下去。
当芙蕖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来到绝尘峰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半懵逼的状态。
不知道她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觉醒来,顾仙长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太清玄宗的仙尊了?
这下倒好。
她成了名副其实的仙尊首徒,打从今日起就得搬着行李,跟着自己“师傅”长住在这冷得要命的鬼地方。
芙蕖在院子里踌躇许久。
大殿的门忽然从里打开,迎面而来的雪松香气比平常要浓郁了不知多少倍,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味道。
“进来。”
男子声音淡淡,一如往日般清冷。
芙蕖不由抓紧了怀里的包袱,抬脚走了进去。
顾长空伏身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书册,他身上依旧是着一身素白衣衫,只是样式却比之前所见的繁杂不少。
整齐束起的银发上,白色发带也被精致的玉冠所取代,比起以往越显端庄贵气,加之眉眼间蕴着的清冷疏离,整个人越发显得难以接近和陌生。
“顾…师……傅……”
芙蕖咬着自己舌头,硬生生改了口。
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心中只觉别扭。
顾长空头也未抬,开口说道,“正好,去替我找几本书来。”
芙蕖应声放下手中的包袱,径自走向一排书架上,很快就找到了他报出的两个卷号里存放着的书册。
她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
顾长空侧头瞧来,眉头微不可察一挑。
芙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之前被罚,来这殿里打扫了几天,所以东西的摆放大抵还是熟悉的。”
顾长空点头没再说什么,伸手接过书册。
他目光示意地朝偏殿处看了眼,冲芙蕖说道,“你以后就住那。”
芙蕖正愁待在这里百般聊赖。
听他这么一说,忙不迭点头,捡起包袱就去了偏殿。
因为前不久才打扫过,所以里面也还算干净。
也不知道偏殿里究竟放了什么,芙蕖一进门就感觉到这里面比起其他地方的要温暖不少,同上次来的寒冷截然不同。
芙蕖眉眼一弯。
来之前还发愁想着要不要去别处借几床厚实些的被褥,怕夜里冷得睡不着,现在倒是直接省了事。
这可比上次林师兄点着的碳炉还要热乎。
芙蕖兴冲冲地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
好在当天顾长空也未曾在找过她,正式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