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木柴置身火焰之中时不时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
芙蕖缓缓睁开眼，透过那层层树叶的间隙见到那隐隐透亮的天际，目光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醒了？”
旁边传来熟悉的男声。
声音不复之前的清朗，沙哑里透着些许疲惫。
林裕说着丢了一个水囊过来。
芙蕖接过道了声谢，打开喝了一口，发现味不太对。
她倒了些水在手里，看着掌心里残留的不少泥沙皱起眉头，“林师兄，你这水从哪打的，里面这么多泥……”
林裕抬头看了一眼，“噗嗤”低笑出声。
“那不是给你喝的。”他指了指脸颊，示意她。
芙蕖抬手一摸，只觉手背一片滑腻。她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浸湿后，清理起脸上的血迹。
待清理完后，她将水壶还了回去。
林裕此时正拿着布擦拭着长空破月剑刃上的血迹，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平日里对这剑想来也是颇为爱惜。
芙蕖挨着他旁边坐了下来，这才看清楚他左边眉角到下颌处多了一道黑青色的锋刃图纹，在火光映衬下折射着幽绿的光。
图案独特别致。
然而真正引起芙蕖注意的是那图纹上散发出来的魔气。
“林师兄，你这是……”
林裕闻言转过头，对上她有些讶异的目光，随即明白过来，“魔界给打上去的标志，没办法，不让他们把这个弄上去我根本无法出来。”
他摸着脸撇嘴笑了笑。
嘴里作出一副无所谓的轻松语态，可芙蕖却清楚，作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难。
这个标志打在脸上，无疑是在昭告众人，他已经放弃了宗门彻底投靠了魔界那边。
从此以后修真门派的弟子再见到他，只会毫不留情地追杀，不会再念及以往师兄弟的情谊了。
“林师兄，这几日你都守在山下吗？”
见林裕轻轻“嗯”了一声。
芙蕖又想起那些守山弟子对他们的出现并未感到多惊讶，难道前几日顾长空去忙着处理的那些混乱，那些想要闯宗门的人难道就是他？
他费那么大的周折从魔界出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来找她？
芙蕖看向林裕，震惊之余心绪复杂万千。
“别胡思乱想的！”
林裕瞧出她心中顾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笑着道，“就算没有你，师门也不可能会放过我，毕竟身份摆在这里。”
“我也想通了，倒不如先应了魔界那些人，至少在利用完我之前，他们会保证我的安全。”
芙蕖点了点头。
理虽是这么个理，但是心中却并没有因为林裕的安慰感到轻松多少。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要下山？”见气氛有些沉默，林裕索性收了剑，转移了话题道。
“我朋友好像出了事，林师兄你也见过的，就是第一次见面和我一起的那个鲤鱼精。”
芙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好的锦帕打开来，里面是她收集的荧蝶残躯。
“林师兄，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她。”
她和芫娘虽然一直有保持联系，可却并不知道芫娘最后的落脚点究竟在哪。她这人素来居无定所，爱四处游历。
只是听她提起过，好像是和一个修真门派的弟子有了感情。
芙蕖心头愈发不安。
也不知道芫娘遇险是否和这个人有关。
“我尽力试试。”
林裕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纸，将莹蝶的尸体包在符纸里，口中低念出一道咒语后，指尖的符纸下一秒燃烧了起来。
符纸很快燃尽。
一缕青烟缓缓飘上空中，很快，空气里出现一道浅绿色的残影朝着西南方向蔓延至远方。
芙蕖面色一喜，“顺着这个就能找到芫娘了吗？”
然而她话音刚落，那残影微微闪烁着，本就极淡的颜色此时就快要看不见。
她笑容顿住，“怎么会这样？”
林裕皱起眉头，看着那几乎就要消散的残影说道。
“追踪符是根据施法者在物体上留下的灵力气息来追踪的，若是施法者身陨，灵力散尽，这气息便也从这世间消散了。”
芙蕖当即面色骤变，站起身就要走。
林裕连忙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芙蕖点点头。
林裕提踢灭了火堆，两人寻着残影一路追寻而去。
翌日清晨，青月谷的人匆匆上了太清玄宗。
太清大殿里，方律心和其他几位长老此时皆是一脸沉重，看着中间台子上被白布遮盖的尸体。
“雪儿！”
苏燕青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往日沉静的面容上此时满是焦急。
那整齐束在脑后的发丝被风吹拂，有几缕散下搭在额前，满身风尘，一看就是在得到消息后，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他拒绝旁边欲来搀扶的弟子，来到台前，屏息几瞬，这才伸出手将盖在白布缓缓揭下。
那张清雅脱俗的面容被用刀划上了无数道口子，即便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清理了遗身，可那道道伤疤深可见骨，在没有血色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愈发狰狞。
苏燕青面色一白。
身形踉跄不稳，一旁方律心上前扶住他，不忍道，“苏兄，死者已逝，还请节哀。”
苏燕青怒声质问道，“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