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其位做其事,不能让仙尊的十两银子白花。潇湘询问了仙尊的日常起居和兴趣爱好,决定做一个好打工人。
灵枢城四季如春,城主府中环境幽雅。侍者候在院里客人一叫就能听到的地方,武师在花园的暗处巡逻。
月亮初升,花香浮动。潇湘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夜空。
自从她在这个世界出生,这是第一个安宁的、只有她自己在的夜晚。
那些每顿只能吃半个冷馒头还要挨骂的昼、油灯下无缘无故罚跪的夜、官道旁满地尸体中的恐惧好像昨日一梦,醒来便淡去了。
是江雪寒把她从那个梦里提了出来。
忽听江雪寒咳嗽了两声,声音很轻,似乎极力压抑着,再加上之前他是趴着看书,潇湘猜想他可能是背部受了重伤还没有愈合。她推门进去,问他是不是要喝水。
江雪寒摇了摇头,难以抑制的咳嗽震裂了他的伤口,里衣的背上沁出组织液来。他唇边咳出血沫,可能是之前伤到了肺。潇湘急忙拿布巾为他擦去血迹,然后叫外面的侍者喊大夫来。
江雪寒受伤后,城主派了几位名医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在偏房轮值。此刻,大夫提着医药箱匆匆过来,先诊脉,再给背上的伤口换药。
这道伤口斜着横过脊背,又长又凶,兼有大妖的晦气附在伤口上,边缘结痂,中间却难以愈合,隐约有溃烂之势。若换作普通的修士,连这会儿都挨不到,早就驾鹤西去了。
三天了还这样,刚受伤的时候不知道得有多惨不忍睹。
外面的侍者端来水,帮着大夫处理伤口。潇湘年幼,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捡起那些被大夫丢在一旁、浸透了血和组织液的绷带,把它们收拾进旁边一个空的铜盆里,以待焚烧。
大夫很快换好了药,潇湘看他一手的血污,便出去端了盆水给他净手。进来的时候,只见大夫正对着脏绷带伸出手,江雪寒脸色惨白地趴在床上,可能痛昏过去了。
“大夫辛苦了,洗洗手吧。”潇湘装作没看见他干嘛,露出甜甜的笑容来。
大夫的手顿了顿,似是事情被撞破,匆匆洗完手就出去了。背影颇为惊惶不安。
这人不对劲吧?潇湘转身出去,把盆里的水倒进院子角落的下水道,心里有点怀疑。
回到屋里,关好门,她急忙去看江雪寒。
江雪寒的脸枕着右腕,上半身几乎缠满绷带。他一动不动,脸上出了一层虚汗。潇湘用干净的布巾帮他擦脸,不料他睫毛一抖,睁开眼睛,迅速捂住潇湘的嘴,右手食指立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潇湘点头会意,脱了鞋踩到床边,放下床帐。
江雪寒凝神听了一会儿,便用气声说:“解开绷带。”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大夫的奇怪举动,心里生疑,现在就要看看他有没有在换药的时候做小动作。
江雪寒的伤口重新在空气里绽开。雪白的背上,是一道狰狞的、不愈合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