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拿出一方手帕托在她面前,里面裹着几块点心,“先吃着,我去和母亲说会儿话。”
潇湘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是真的饿了,接过点心狼吞虎咽,酥皮掉得面前地上都是。
不一会儿,姜门主从里面出来,见此情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姜门主一走,潇湘的膝盖就解放了。她长舒一口气站起来,腿一软,又磕在了地上。她揉着膝盖挪进书房,姜去寒正懒散地抱膝蜷在椅中,见她进来,眼珠一转道:“替我抄书?”
潇湘:“不。”
“下次帮你说点好听的?”
“还有下次?让姜门主发现,非弄死我不可,”潇湘没好气地倒了盏茶给他,“你可别再坑我了,姜少主,不然我可不干了。”
“我喜欢你喜欢得紧,而且你穿红色比穿其他颜色好看多了,怎么能叫坑?”姜去寒端过茶盏啜了一口。
他自认很坦诚,但潇湘只觉他在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可惜,小姬你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我,还总是叫我‘姜少主’,多见外。反正你以后也不会离开了,直接叫‘少主’不好吗?”
潇湘:“……”有点生气。她来这一遭的意义可能是和姜去寒比谁能忍得住不先打死对方。要不是人在矮檐下,她真的有一种暴揍这货的冲动。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令其苟一苟。潇湘压着火默念几回,装作看了看天色,佯作惊讶道:“到饭点了!”揉揉膝盖,才一拐一拐地走出去。
姜去寒目送她出了屋门,这才懒洋洋地拿起墨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砚台里磨着。潇湘把食盒提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磨墨,纸上半个字都不见,眼看是不打算自己写作业了。
“你还不写,不怕先生罚你吗?”潇湘一边布置餐桌,一边好奇地问。
姜去寒思考片刻,放下墨条,茅塞顿开地一拍手,“你提醒了我,今天我就先歇了,明天带你去替我挨先生的罚!”
“凭什么?”
“凭母亲讨厌穿红衣裳的人啊,”姜去寒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无害,那张俊秀的少年面目,在潇湘眼中显得更加讨厌了,“能替我挨罚,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那你给他们排个班好了。”潇湘冷哼道。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们,你还不知道吗?”
“喜欢耍我是吧。”她祝这货早点读书读到脱发。
从下午一直到黄昏,潇湘抄书抄得两眼发黑。姜去寒为了快速完成作业,亲自为她点灯磨墨。他给自己磨墨的时候磨叽得要死,求人代写的时候倒是积极得很。其间,潇湘去外面提了晚饭回来。
吃过晚饭,潇湘继续抄书。姜去寒坐在一边,看她刚刚写完的字纸,暗暗点头。潇湘字体有些稚拙,但神韵很像江仙尊的字帖。——江仙尊的字帖在外面卖二十文一帖,但在暗门的集市中,只要十文钱就能买到两帖。其中还有几个版本掺了他仿写得比较满意的几个字。
毕竟暗门是最大盗印方、各个正版书坊的隐形天敌。
他看着潇湘的字,竟隐约地有些满意。为了防止被看出来,他决定以后用潇湘的字体写文件。
或许是夜晚更容易让人暴露内心的思绪,姜去寒忽然撑着脸,忧郁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爱学这个吗?”
“我不想知道。”潇湘一直抄到戌时初,手都酸了,见他还要说废话,不禁心里烦躁。
但姜去寒偏偏要絮叨:“……你看,我家是做坏事起家的,如果我变成什么圣贤或者读书读傻了,做不了坏事,不能继承家业,岂不是让暗门后继无人、让母亲因我而受人耻笑?要做坏人就要摒除很多心里的抗拒感,小姬,我肩上的担子好重。”
他懒懒散散地抱膝蜷在椅子里,好像全天下最重的担子都压在他肚皮上一样。
潇湘:“……你可以选择改行。”
“你猜猜,如果我不配、或者没有能力继承暗门,江湖上的人会怎么样?”
“感谢姜门主的先见之明,生了个废物?”潇湘想了想,“那起码也得放三天鞭炮庆祝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去寒的脸色沉重起来,他坐直身子,严肃道,“如果我撑不起暗门,我们就会遭到报复。”
他把桌上的书册从大到小摞起来:“普通的门派就像一座塔,是由塔基开始建造的吧?”
他看向潇湘,潇湘一边抄书一边胡乱点头表示听懂了。
“可是我们暗门……”
“是你们暗门。”潇湘百忙之中还记得纠正他。
姜去寒一手抄底,一手按住顶端,将这座塔翻了过来:“暗门就像这样,塔基在上,塔尖在下,危如累卵,一旦失控,就会……”他松开手,或许是因为摞得重心稳当,这座“塔”丝毫未倒。他推了一下,这些书才“哗”地散了半桌。
潇湘想了想:“那岂不是很危险?”
姜去寒笑道:“是啊。”
潇湘忽然也笑:“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姜去寒想知道潇湘的小脑瓜里都放了些什么离谱的想法,便拿出了哄小孩的态度。
“没有‘卵’就不会‘危’,和‘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差不多的的道理嘛,你这么聪明,竟然没听过?”
“你倒是慧慈大师的好弟子,”姜去寒失笑,“照你这样说,不要存在最好。”
“坏事自然是这样,”潇湘在写错的字上画了个墨疙瘩,道,“你不觉得,不做坏事就不会被人追杀吗?”
“那江仙尊呢,他做了什么要被追杀的事?”
“那是仙门世家内部的事,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