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武副科长的指引下,卡车朝着三街道西南角疾驰而去。
三街道西南角坐落着一座小洋楼。
在解放前这里是外国司员的俱乐部。
每到周末那些外国人和煤炭资本家总要举办宴会。
解放后,小洋楼被收回,改造成了为老百姓提供娱乐活动的文化馆。
小洋楼的门前的电线杆子上,挂着一个大喇叭,哇哇哇的播放着歌曲。
横街的对过挂了幕布,由电影放映队播放电影或者是幻灯片。
电影放映队有四人。
队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名叫郑先,林西当地人,据说在解放前是专门为司员们放电影的。
这年月电影放映员也是高级技术人才,解放后顺利加入了隶属于工人俱乐部的放映队。
今天播放的电影是《怒海轻骑》,很受大家伙的欢迎。
即使播放过好几遍了,道路上、文化馆的台阶上还都挤满了群众。
身为放映队长,郑先享受了即使矿领导也没有的待遇。
独占一张四方桌,时不时端起搪瓷喝口茶。
旁边还有想学艺的徒弟在旁边伺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穿灰褐色工装,头戴油包布帽的年轻矿工,站在远处朝郑先招招手:“郑哥,我来了!”
郑先看到来人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色。
厉色旋即就消失了,脸上浮现出热情的笑容。
他朝矿工挥挥手示意对方等下,然后看向小徒弟:
“小孟,今儿你照看放映机,师傅有点事儿。”
小徒弟看看乌黑的放映机,面带胆怯:“师傅,我才刚学一个月,万一出了问题”
“怂包蛋,能出啥问题!”郑先冷着脸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师傅,您去忙,我肯定守好放映机。”小徒弟连忙站起身讨好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等会放映结束的时候,你把那个闹钟藏起来。”郑先压低声音,朝着放在放映机旁边的闹钟说道。
“师傅这要是让工人俱乐部的人看到,会有大麻烦的。”
小徒弟吓得缩缩脖子,左右看看。
放映队归工人俱乐部(一部)管理。
所有的开销都由俱乐部提供,包括那个闹钟。
只是郑先隔三岔五将闹钟带走,说是被群众趁乱偷走了,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
“真是个怂包蛋!”
郑先决定等几天再换个小徒弟。
胆小早晚会坏事儿!
他斜披外套,拉着那工人的胳膊走出了人群。
两人走在灯光昏黄的道路上,郑先显得格外热情。
“小田啊,我表妹可是黄花大闺女,等会你小子手脚干净一点。”
“看您说得,郑哥,俺可是奔着谈对象去的。”
小田闻言脸色变得通红起来。
他是个年轻的矿工,跟一般的矿工相比,身材瘦弱了一些,皮肤也白皙得跟姑娘似的,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
“今天矿上出什么事儿没有?”郑先突然停下脚步。
小田有点摸不着头脑,挠挠中分头说道:“没有啊只是听说六号井里的老毛子机器又坏了一台。
你说说,老毛子的玩意,咋这么不经用了。”
听到这个消息,郑先悬在半空中的心脏落在了肚子里,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两台顿巴斯康拜因都被破坏了,那帮泥腿子损失惨重。
心情大好的郑先开起了玩笑:“小田,你什么时间能当上组长?”
“害,郑哥,您别拿我打岔了。”小田郁闷的提着路边的煤块子,说道:“就我那出身,啥时间也当不上领导。”
提起这些事情,小田愤恨的说道:“郑哥,我放炮的技术,在全矿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却连个进修的资格都搞不到。
平时那帮没一点文化的家伙,还总是嘲笑我,这工作干得真没劲!”
“怎么,不想干了?想不想去外地。”郑先眼睛微微眯起,突然问道。
“就我这出身,去哪里也一样”
“出海!”郑先脸色阴冷。
小田吓得额头冒汗,嗓子里挤出一丝颤音:“出海?郑哥,您,您别开玩笑了。”
郑先双眼紧盯小田,感觉时机不到,笑道:“对对对,我是在吓唬你的。”
“哎呀,可吓死我了。”小田拍拍胸口,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片刻问道:“郑哥,我前阵子交给你那些雷管,真是炸鱼了?”
“这还能有假”郑先言顾左右,拉着小田的胳膊:“走,表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咱们快点。”
小田一想到能见到漂亮姑娘,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他出身不好,虽是正式的工人,每次相亲人家一听到他的出身,当时抬屁股就走了。
后来在耍牌的时候,认识了这位老大哥。
老大哥人很好,从不因为出身问题看不起他,经常在输了钱后,借钱给他。
这不,今天还要把自己的亲表妹,介绍给他。
两人沿着昏黄的灯光,左转右转,进到了一座大院子里。
街道上。
静静的停着一辆嘎斯卡车。
车厢内的队员们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尊雕塑。
驾驶室内。
武副科长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里,长长舒了口气:“李司机,要不是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