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咬一口鸡腿,吧唧吧唧吃起来。
“嗯,真香啊!”
刘明善:“”
他有点搞不明白李爱国了。
他已经让步了,一路上都在示好。
李爱国只要将鸡腿送给他一根,两人立刻冰释前嫌。
为何一定要作出这种小人姿态?
李爱国看着郁闷的刘明善,念头顿时通达起来。
他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对小人宽宏大量,就是给自己掘坟墓。
火车在寂静的黑夜中奔驰,带着两千吨煤炭,朝着京城的风向奔去。
一路上每到一座扳道站,或者是临时停车,董工跟刘明善都会下车认真检查车厢的各项数据。
虽然超载了百分之十九,坚固的车厢却没有出任何问题。
李爱国也松了口气,心中充满胜利的喜悦。
火车于上午十点多回到前门机务段。
此时机务段的领导跟研究所的老所长、刘国璋在接到扳道站的通知后,都来到了煤场,等着见证一项铁道新技术的诞生。
秋风萧瑟。
机务段后山的荒地上,勤劳的工人家属开辟了一片菜地,鲜嫩豇豆苗在微风中舒展枝丫。
哗啦啦
清水浇灌在豇豆苗的脚边,周大娘扶扶酸疼的小腿,缓缓直起身来。
她还不到五十,看着像六十多岁老太太,满脸皱纹,一头白发。
三个半大的孩子端着水盆子从远处走来。
小儿子周终看着娘眉头紧蹙,连忙快步走过来:“娘,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没事,等浇了这块菜地,咱们就能回去了。”周大娘揉揉小儿子的脑袋溺爱的说道。
她十几岁跟铁道检修员老方头结婚。
一连生了七个闺女,没少被丈夫和婆子骂。
到了第八个,终于生一个带把的。
老周头兴奋得跑去机务段小卖部赊了两斤苞米酒,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周大娘以为从此能过上好日子了。
随后却发现生活陷入了困顿中。
每天醒来,都有八张嘴需要喂。
老周头是检修员,属于重体力活工种,每个月能分到四十五斤粮票,
她没有工作,能拿到三十五斤粮票,几个孩子都是成人的半数,也就是十八斤粮票。
这些粮票压根就不够用。
老周头的工资也不多,就算把每个月分到的肉票也卖掉换成粮票,也不够。
一家人吃饭成了问题。
周大娘为了养活几个孩子,在后山开辟了这片小菜园,省下的买菜钱却是杯水车薪。
机务段考虑到职工家属生活困难问题,成立了三八连队,组织一些家属去段里面或者是车站装卸煤沙。
一般五个家属包一节车厢。
装卸完,每人能够分到一毛二分钱。
好在周家的几个孩子都懂事,操持家务,带孩子,洗衣服。
特别是大闺女周一,蒸馍、熬稀饭、擀面条都会做。
周大娘有了闲暇的时间,参加了三八连队。
一个月靠着装卸煤沙,能挣到二十块钱,才算填饱孩子们的肚子。
只是车皮有两层楼那么高,危险性也很大。
周大娘曾数次从车皮上掉下来,摔断手臂,摔断过小腿
几个孩子都劝周大娘不要再去卸车。
但是周大娘却清楚,没有卸车的活计,这个单薄的家庭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下去。
她只能苦苦咬牙坚持。
想到卸车,周大娘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这两天段里面的卸车任务少了很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随着秋风吹来。
“周家的,段里来了趟煤车,你去不去?”
喊话的是三八连队队长。
“去去去,队长,您等着我。”
周大娘顿时来了精神,交待几个孩子将搪瓷盆子端回家,扛起大方头铁锨奔了过去。
队长看到周大娘走路一瘸一拐,有些担心的说道:“老周家的,你腿是不是还没完全好,要不然今天的活计就算了,我去喊别人。”
“别别队长,我没事,我能干。”
家属们能有一个卸煤挣钱的活都会抢着干,周大娘慌忙拉着队长的胳膊。
队长抬头看看那几个衣着破烂的小家伙,叹口气点点头,带着周大娘往煤场赶。
几个孩子看着娘一瘸一拐的背影都有些担心。
周大娘跟着三八连队赶到煤场的时候,却发现今天跟往日的情况不一样。
一辆载满煤炭的列车就像是长龙似的停在铁轨上。
早赶到煤场的家属们却没有登车,反而个个扛着铁锨站在旁边看热闹。
周大娘挤过去问道:“怎么还不干活?”
“谁不想干啊,只是煤场的老刘说了,咱们今天不用爬到车皮了。”老王家的婆娘是个大嗓门。
周大娘有点想不明白了:“不爬车皮,煤炭会自己掉下来吗?”
她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却只能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那几个身穿中山装领导摸样的人,围着列车检查什么。
其中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还时不时赞赏地拍拍一个身穿火车司机工装年轻人的肩膀。
那年轻的火车司机每次正在给领导们介绍什么,看上起挺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