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赵家沟洗煤站的站长办公室内就亮起了灯光。
十几个煤炭调度员站在办公室内,接受站长训话。
洗煤站周烈站长板起脸子,用大吼的声音说道:“现在马上接近年关了,矿上的煤炭不足,将有大量老百姓来到咱们洗煤站购买煤炭。
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对待自家同志的热情劲儿,对待那些老百姓。
谁要是敢私拿卡要,别怪我老周不讲情面!
多余的话我就不再说了。
你们想想以前的杨站长和刘初生吧!
“散会!”
煤炭调度员们开完了会,离开办公室,看着外面一片漆黑,他们心中有些郁闷。
洗煤厂的煤炭调度员本是很吃香的活计,工作轻松,还能拿点好处。
在以往这份工作挤破了头,只有领导的亲戚也得送点小礼才能入选。
但是,这种状况在一个多月前发生根本性变化。
前调度员刘初生有眼无珠,故意为难了一个小火车司机,本想多挣几包烟。
谁承想,那火车司机很有背景,还刚为矿上立了大功。
当天林西矿的保卫科副科长就将将刘初生带走了。
一番审问下来,连带着杨站长也受到了牵联,落了个免职的下场。
周烈紧急调任赵家沟洗煤站的站长。
此人是老兵出身,作风严肃,刚来到洗煤站,就对站内进行了大整顿。
大批有劣迹的调度员被免职辞退。
有几个情节严重、有犯罪事实的,还被移交到了林西矿保卫科。
随后,周烈又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
现在的调度员需要早晨五点半就开始上班,全力为购买煤炭的顾客服务。
日子不可谓不好过。
于是,有好几个调度员联合向矿上反应情况,却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段长发话“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别看这些调度员叫苦连天,嚷嚷着日子过不下去,却连一个辞职的都没有。
因为他们清楚,跟下煤窑的矿工相比,他们的日子就像是古代的土财主。
上午八点半。
太阳刚刚升起,洗煤点门口已经出现了前来购买煤炭的村民。
周烈站长考虑到天气太寒冷了,让站点职工在院子里用煤渣子升起了火,请村民们来烤火。
那些村民们哪受过这么热情招待,都有些诧异,甚至有几个还感到害怕,往后面躲了躲。
上次来洗煤厂买煤,他们还挨了训,那个胖子调度员骂人可凶了。
现在怎么有那么大变化?
就在周烈站长准备解释的时候,一辆挂着矿区牌号的吉普车奔驰而来。
吉普车停下。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同志跳下来,冲着周烈喊道:“老周,你赶紧回家,把我送给你那块老虎肉带到我家,告诉你弟妹,今儿中午有打京城来的贵客!”
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
清晨的霞光如同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洒满了天际。
李爱国已经在司机楼里见识过无数次日出。
每一次却依然觉得美轮美奂。
霞光的出现代表了新的一天到来。
代表了孱弱的兔子又强壮几分。
这时候刘清泉也醒了过来。
他跟司炉工老郑换了班,让老郑去睡一会。
“李司机,咱们还要多久能抵达林西矿?”
“路上没耽误事儿,上午十点就能抵达。”
火车司机最大的好处,是能够随时离开驾驶座位。
李爱国从窗子外缩回脑袋,将几个铁腰子饭盒放下炉膛上,准备热一热。
他看到基洛夫教授披着大皮衣蜷缩在炉膛旁边,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这位老教授也是够拼的。
为了记录数据,足足坚持了十几个小时。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随便找个地方睡一会。
炉膛上方热乎乎的,饭盒很快冒出喷香的味道。
一直蹲在炉膛旁边的郑工程师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举起手,怯生生的说道:“李,李司机,等会有我的早饭吗?”
饭盒里的米饭此时已经坨在一块,李爱国一边拿起筷子搅拌,一边问道:“让你记录的数据,你都记录下了吗?”
“记下了,保证没有一点错误。”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郑工有些郁闷的说道。
昨晚上,因为基洛夫教授休息,需要有人坚守岗位记录数据,这该死的火车司机便命令他不准备睡觉。
他一个堂堂的五级工程师,凭什么要听从一个小火车司机的命令?!
郑工程师当然不肯,转身准备睡到煤水车里面。
只是李爱国一句话,就让他停住了脚步。
“你带饭盒了吗?”
郑工这才想起来,火车不是汽车,不能随意停车,中途不能下车买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想到要饿一天多,为了两个黑窝窝头,郑工瞬间屈服了。
两人的谈话声,也惊醒了基洛夫教授。
“亲爱的李司机,已经天亮了吗?你一晚上没有睡觉,还这么精神?”
基洛夫教授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披上皮衣,看到李爱国依然精神奕奕,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饭菜已经热好了,李爱国将一个铁腰子饭盒递给基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