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了?”
南易以前跟梁拉娣是机修厂的,也听说过梁拉娣借粮食的事儿。
“借了多少”
他刚开口,就被梁拉娣拦住了。
开玩笑,梁拉娣那是凭本事借的粮食,为什么要还。
并且每次徐主任都对她动手动脚,要是还了,那她不是吃亏了吗?
“哎吆,徐主任啊,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谁还记得清楚啊。”梁拉娣道。
徐主任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你不会认账,每次借了你粮食,我都记着账呢!”
徐主任说着话,从兜里摸出一个帐本,高高举在手中。
“李厂长,各位工人同志,我要检举女流氓梁拉娣,她利用跟我谈对象的借口,从我这里骗走了大量的钱财。”
李厂长见这货又闹事儿,也有些懵逼了,按理说梁拉娣不是他们工厂的职工,不归他管理。
但是,人家把账本子都甩在他面前了,要是不接的话,好像有点胆怯了。
李厂长只能接过账本,翻阅起来。
“前年一月五号,十斤棒子面,两个鸡蛋。”
“前年三月二号,五斤精白面,十斤卫生油。”
“去年十月七号,一块花布,三斤土豆。”
“去年十一月二号,二十斤棒子面。”
徐主任看着喝了口茶准备继续朗读的李厂长,赶紧拿回了账本子。
“李厂长,别念了,这可是我的血泪史啊,想我堂堂的一个大站长,也算是领导干部,竟然被四个孩子的妈玩弄了感情,丢人啊!”
“梁拉娣每次都是打着到我家参观的旗号,然后见到好东西,都往她兜里装,我拦都拦不住。”
围观的群众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老东西还不是馋人家梁拉娣的身子。”
“是啊,这事儿是你情我愿。”
“话不能这样说,这些东西毕竟是梁拉娣借人家徐主任的,就应该还。”
最后那句话是贾张氏说的,她此时完全抛弃了借就是拿的说法。
南易家日子不是好过吗?不是吃好东西,不给我老婆子送吗?
现在要还那么大一笔债,我看你们以后就得啃黑窝窝头,大毛那几个孩子只能蹲在门口喝西北风。
贾张氏话刚出口,就被李副厂长瞪了一眼,吓得她连忙又缩了缩脖子,躲进了人群中。
李副厂长也没想到徐主任竟然还是受害者。
他愣了一下后,看着南易和梁拉娣问道:“你们两个说说,这事儿该咋办?”
“厂长啊,我哪里能还得起啊。”梁拉娣也没有想到徐主任竟然是个鬼机灵,还记了账目。
她眼睛一转说道:“这样吧,我保证在十年之内,把这笔账还上。”
徐主任也不缺这点东西,就是为了出口气,见梁拉娣认了账,也不打算苦苦相逼。
现在他已经是梁拉娣的债主了。
到时候借助要账的机会,再跟这个小媳妇儿拉拉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要是梁拉娣日子过不下去了,说不定会回心转意,愿意接受用棒子换棒子面的办法呢!
“行吧,谁让我是个好心人呢!这样吧,你先给我打个欠条。”
就在梁拉娣准备写欠条的时候,李爱国突然问道:“徐主任,你借给梁拉娣那么多钱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闻言,徐主任脸色大变,冷声说道:“小司机,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李爱国冷哼一声,伸手就将徐主任手里的账本子拿了过来。
徐主任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抢回去,却被李副厂长拦住了。
李副厂长并不清楚这个大侄子想干什么,但是帮着就是了,等会还得问他买酒呢!
“你,你要干什么?”
李爱国手持账本,冷眼看着徐主任说道:“三粮站是七等粮站,你身为粮站的站长,相当于十一级办事员,每个月工资最多不超过五十块钱。
现在只是借给梁拉娣的钱粮,就足有五百多块钱,你哪里来的这多钱?”
这年月工人地位最高,可不是一句空话,不但体现在社会地位上,从工资方面也能看得出来。
别看粮站站在位高权重,工资却比不过一个六级工人。
外面的工人们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看向徐主任的脸色顿时不善起来。
大家伙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经常在粮站受气,自然也清楚里面的弯弯绕。
“我,我我家里面有钱不行吗?”徐主任脸色苍白起来,大声辩解道。
“家里面有钱?那更有问题了。”李爱国冷笑道:“你能当上粮站站长,想必成分不差吧?至少也得是城市贫民出身,你家哪里有那么多钱?”
“要随随便便借给别人几百块钱,至少也得是个商人,甚至是资本家。”
说着话,李爱国停顿片刻,指着徐主任加重声音说道:“嗷,你不会是在评定出身成分,对上面弄虚作假了吧!”
“你你”
此话一出,徐主任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整个身体都在不停颤抖,汗水从额头上滚落。
面对这个火车司机,他感到胆战心惊。
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害怕,但那颤抖的声音已经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惊慌。
徐主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但不停地用手擦拭汗水的动作暴露出他的惊恐,让人一眼便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害怕。
梁拉娣和南易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