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石子崩得脸上发疼。
卫兆安停住脚步,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李爱国,又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枪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爱国收了枪,把保险关了,从毛驴车上跳下来,走到卫兆安跟前。
“我早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逃,你这个人咋不听人劝呢?你听不懂人话啊?!”
“我本来想跟你好好聊聊,你瞅瞅你干的叫什么事儿。”
说着话,李爱国突然一脚飞起,踹在卫兆安的身上,将他踹倒在地上。
卫兆安只觉得后背已经开始冒凉汗,小腿肚子开始抽筋,脑袋上感觉到李爱国的那双大皮鞋开始逐渐发力,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硬生生的埋进土里面了。
哪能不分青红皂白打人,这人是个土匪啊。
就在李爱国抄起手枪,力量积蓄到最顶峰想要往下砸的时候,卫兆安喊道:“别砸,别砸,我说,我是”
可惜此时李爱国已经收不住力气了,转换方向,这一砸擦着卫兆安的鼻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落点就在卫兆安的面前,砸出了一个深坑,溅起的坷垃蛋溅了卫兆安鼻子里,嘴巴里,到处都是。
卫兆安吓得脸色发白。
“呸呸呸呸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有些人啊,好声好气不能商量,非得上点手段。
李爱国松开脚,将枪柄在卫兆安的褂子上擦擦,重新插回腰间。
他扭过头看向陈二宝说道:“这人好像有点问题,这里是你们大石公社的地界,你是在这里审,还是带回公社审?”
陈二宝心脏“砰砰”地跳,刚才的场面太特么刺激了,现在还在大喘气。
“先在这里审审,我就不信了,他能是我这个民兵队长的对手!”
陈二宝身为民兵队长,差点让嫌疑人逃跑了,还得客人出手,感到丢了大脸。
他想得有点多,刚才差点放过一个坏分子,以后还怎么保护香蕉田,人家京城客商会不会觉得他们不能按时供货?
陈二宝觉得应该表现一把。
“好小子,你还敢逃!”
他冲上来一把揪住卫兆安的衣领子,啪啪就是两个大逼兜子。
“老实交代,你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犯了事儿才跑到我们这里?”
“别打了,我交代。”
卫兆安没想到又来了个脾气更暴躁的家伙,正准备开口,就挨了耳光,这会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
陈二宝似乎还想表现,将人从地上揪起来,又甩开了大巴掌。
陈大宝见他情绪不对头,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提醒道:“老二,行了,咱们晚上还有正事儿,赶紧审了。”
陈二宝这才放下巴掌,揪住卫兆安的衣领子,将他摇晃得跟布娃娃似的,大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卫兆安此时虽然全身快散了架,好歹也能说话了,连忙抓住机会坦白:
“我确实是犯了事儿。
我其实是下乡的知青,被分配到鸟不拉屎的大西北。
你们也知道,大西北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缺吃少穿的。
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我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便偷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谁知道,这事儿被农场里发现了,他们觉得我是盗窃国家财产,所以便派人抓我。
抓到可是要判刑的,我还年轻啊,所以便想着逃跑。
好在我读书的时候,学过刻萝卜章的手艺,所以靠着萝卜章才算一路走到这边。
没有想到,这位领导同志目光如炬,一眼就识破了我。
我真不是坏人啊!”
知青??李爱国这才想起知青下乡的事儿。
其实从五五年开始,就有一些城市青年自发地前往边疆垦荒。
等到六八年,下乡达到高潮,城里挨家挨户都要派人下乡。
只不过偷了一件衣服,就要被判刑,卫兆安的遭遇,很快得到了陈大宝和陈二宝那些社员的同情。
社员们也都是苦出身,清楚挨饿受冻的滋味。
刚才还一脸凶相的陈二宝,看向卫兆安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把事情讲清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逃呢?”
“我怕你们把我遣返回去”
别看陈二宝性格暴躁,却是个好心肠的人,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李爱国小声说道:“爱国同志,这人挺可怜的,咱们是不是装作没看到?”
闻言,卫兆安心中一阵狂喜,低着头抿着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爱国一直在紧盯卫兆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世的一个案例。
同样是萝卜章,同样穿行数千里地那人是为了烤火取暖而偷了一捆木柴。
他没有告诉别人的是,那捆木柴是桥面,更没有告诉别人桥上当时有一辆拖拉机。
敏锐地察觉到卫兆安嘴角细微的笑容。
李爱国走上前,凑近他的耳朵,突然问道:“你偷衣服的时候,那件衣服是不是穿在女同志身上?”
“啊?!没有绝对没有!”
卫兆安正畅想着能够顺利蒙混过关,耳边响起一道炸雷,脑瓜子嗡嗡作响,顿时吓了一跳。
“不,不是,我只是偷了衣服,啥女同志,没有的事儿!你别诬陷我的清白。”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心脏急速地跳动着,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就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此时,别说是周克和王大奎了,就连陈二宝也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