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但是今天下午,她倒是听说了,皇后娘娘说过一句话,叫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
这般想着,妇人笑了笑,看着荀旷:“荀”
才开口,妇人想了想后露出俏皮神色:“荀哥哥,再见。祝荀哥哥,文运亨通!”
这一刻,妇人不在端着,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样少女样子一般。
荀旷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看着妇人拱手作揖:“卧牛村荀旷,送文媛妹妹,祝妹妹一路顺风。”
妇人听到这称呼,在雪天笑了起来。
老车夫看着自家夫人笑容,愣了一下,这位从夫人娘家跟过来的老人,很多年没见到夫人这样笑了。
妇人看着荀旷:“那我走了。”
荀旷没抬头,依旧保持着作揖动作,不敢抬头,怕哭了。
妇人看着荀旷抿着嘴唇,挂着笑容,极力忍耐着什么,继续说道:“你多穿点儿,怪冷的,喝酒也别喝凉得了,热一下,对身体好,还有别再一个人在大雪天坐着了,姬先生那么喜欢你,你也喜欢一下她啊,明明荀哥哥你心里有她的”
当说到这儿,妇人笑了下:“是我多嘴了,我真走了!”
荀旷没抬头,依旧保持着作揖姿势。
妇人俏皮一笑:“明明开始都忍着了,结果最后突然这样了,走了,荀哥哥再见。”
妇人看着荀旷。
再见,再也不见了。
转身之后,妇人忍耐着什么,但回头看向荀旷,就看到荀旷看着他,白雪染了一头。
皇后娘娘惯会骗人的
明明
共淋雪,也白不了头。
这么想着,妇人回头不敢再去看荀旷,而是直接坐上了马车。
但是才上马车
妇人捏紧袖子,努力不让自己哭。
不哭,文媛不哭,这是你的命,以前就认定了的,你配不上他,这就是你的命。
不哭
但是这样想着,妇人低头看着手上那枚钱,更看着自己袖子口那里绣着的荀旷名字的刺绣。
豆大的泪水,终究忍不住了。
她来见他,是因为她要走了,所以才要来见最后一面。
但是来前,她想了一大堆话。
想告诉他,自己当年不是想要离开他。
是因为没办法。
自己还记得跟他的承诺,生个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的叫荀君夷,女孩叫荀月白。
所以,在不得不嫁给那个人的时候,她就吃了药,让自己生不了孩子,因为不愿意怀上那个人的孩子。
她想告诉他,她知道他的一切。
她想告诉他,那天他冲来文家门口大喊大叫的时候,她就在门口那里一直听一直哭。
她想告诉他,她在家种了一大片月桂花。
她还想告诉他,她每件衣服袖口都绣着荀旷这个名字,因为她听过一个说法,女子将心爱男子的名字绣在袖口那里,意味着一直在手心里。
但是真的见到了荀哥哥,什么也说不出,一件事儿也说不出来。
他那样的好
为什么要说出来打搅他的生活呀。
属实是自己,没有那个命,身子也脏了,配不上他。
文媛捏紧自己袖口,死死攥着绣有荀旷两个字的地方,更攥着那文钱。
哭啊哭的,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这些年来,她一直拿来掩盖悲伤的笑容,而是终于见到了自己不敢见的那个人一面,开心极了的笑。
泪水掉在手上。
荀哥哥,今后,一定要开心啊。
荀旷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转身看向正在收拾着的面摊,走到老板跟前,想要回那文钱,拿什么换都行。
但是当老板拿出刚刚收到的几文钱,荀旷看到没有自己那文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已经消失在雪夜中的马车,苦笑了一下。
然后指向一边的长凳:“凳子我先躺躺?等会儿您再收拾?”
老板闻言,笑着点头:“您随意,最后才收拾呢。”
荀旷作揖感谢,然后直接躺在了长凳之上,看着外边的雪花。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他。
很突然,很意外。
但
更多的是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就像是,终于释怀了
可又感觉哪里不对。
当年他听说了文媛要嫁人消息后,甚至都未参加授官的礼就星夜兼程赶了回去。
但是回去后
没见到面。
他能感觉到,文媛就在门背后,能感觉到文媛听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声,但还是没见到面。
然后,他被当地朋友告知,文媛家里生意破败,而欣家大公子指名要娶文媛才愿意救文家。
文家也只有欣家人能救,否则文媛父亲叔父都要坐牢流放。
便是当年才考上状元的荀旷都不能救。
荀旷想去婚礼,但被人拦下,更是得到了文媛的纸条写着‘我只能嫁给他’几个字。
荀旷心如死灰,但还是想去找文媛,可全部徒劳。
后来
荀旷回了京城,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文媛已经为人妇,想求老师,但是也晚了,什么都做不了。
在她最想要帮助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在他最有能力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帮助了。
而